冯润继续沉默。
冯清又再道:“李斯年轻时曾在郡里当小吏,看到涸藩里老鼠吃脏东西,有人或狗来时,受惊而逃。后来李斯走进粮仓,看到仓中老鼠吃屯积粟米,住大屋子,不担心人狗惊扰。于是李斯认为,人也同老鼠一样,有出息与没出息,皆因由所处的环境而决定,——也就是说,一切是命中注定,哪怕再不甘,也无法改变事实。”
冯润睁开眼睛,看了冯清一眼。
一年多没见到她,她比以前丰腴了些,身材袅袅婷婷,精致的一张小脸红晕初绽,美目流转生辉又泛着高贵之气,樱桃小嘴娇艳若滴,无形之中已有了少女的诱人风情。
冯润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涸藩里的老鼠,而我则是粮仓中的老鼠?”她装作听不懂冯清要她认命的意思,一本正经道:“嗯五妹,起不到你的学问越来越好,比喻倒也贴切,赞一个!”
第087章 一样的龌龊无耻
冯清紫涨了一张脸。
脸上优雅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嗖”的一声站起来,冷笑:“二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到底谁是涸藩里的老鼠,谁是粮仓中的老鼠,你自个儿心中有数。”
冯润也没生气,笑了起来:“无论涸藩里的老鼠还是粮仓中的老鼠,都是老鼠是不是?我再无知,也懂得老鼠不是什么好东西,谚语的话,‘一只老鼠坏了一锅汤’,‘老鼠留不住隔夜粮’,‘老鼠看仓,看得精光’,‘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知道‘胆小如鼠,鼠目寸光,贼眉鼠眼’;对了,还有‘小老鼠死光,大老鼠惊慌’。——五妹,既然你我都是老鼠,那你言下之意,我们的爹爹,则是一只大老鼠罗?五妹,我倒是好奇,那大哥呢,他是什么老鼠?是在涸藩里老鼠吃脏东西的老鼠,还是在粮仓中偷吃人家粮食的老鼠?”
冯清不过是打了比方来讥讽冯润。
让她认命,老老实实呆在这儿老想。没想到,冯清打蛇随棍上,伶牙俐齿的回怼她,直把她呛得哑口无言,不禁就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好不容易压下心头上燃烧着的熊熊愤怒火焰。
转换别的话题,笑着:“二姐离开宫中快有大半年了吧?想必宫中的事你一无所知——”
冯润打断她:“我不关心。”
冯清才不管她关心不关心,继续说下去:“高嫔最近升为夫人了,她又再为主上怀上了孩儿,主上开心得不了,对她极是宠爱,估摸过不了久,会升到贵人。袁嫔和罗夫人也有喜了,别人都说,自从你离开后,宫中就喜事连连了,可见你是一个不吉利之人。”
别人?
冯润想问,这个“别人”是谁?是太皇太后?抑或,是拓跋宏?还是冯清她自己?
到底,没问。
冯清抿嘴一笑:“对了二姐,年前主上又迎娶了几位嫔妃,那些嫔妃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礼,能歌善舞,温柔贤惠。特别是郑充华和赵充华,二姐,俩人的相貌比起你刚进宫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难得的是,还精通琴棋书画,主上对她们宠爱之极,堪比当年二姐在宫中之时。”
冯清瞄了瞄冯润。
看她脸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
冯清心中不甘,又再道:“前些日子我进宫去的时候,太皇太后跟我说了,到了秋天的时候,选一个黄道吉日,让我也进宫去侍候主上。太皇太后说,三姐没了,二姐又不中用完全是废人一个了,我们冯府的希望全落到我身上了。这使我惶恐得很,还真担心,我会辜负了太皇太后对我的期望。”说惶恐,其实神情得瑟得很,一副耀武扬威之态。
冯润心中恼怒。
脸上却也不动声色,淡淡道:“那恭喜五妹了,你终于得以心想事成。”看了冯清一眼,语气没多大的起伏:“五妹,你显摆完了吧?那你就可以滚了,到底我是一个不吉利之人,你在这儿久了会沾了霉气。”
“二姐——”冯清笑问:“你是嫉妒我么?”
“这话还是等你真正进了宫,成为六宫之宫再说。”冯润耸耸肩:“如今说‘嫉妒’两个字,还是言之过早,谁知道是真是假,抑或,这只是南柯一梦?”
冯清涨红了脸。
还没来得及说话,笼子里的鹦鹉冷不防咬牙切齿骂:“冯清是个该千刀万刮下油锅再种到盐水缸里的东西,狗见狗咬,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可恶可憎,人见人恨,臭气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