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儿哪里还能回答她?
她和李三心里都明白,兰香说的这番话,可不是信口雌黄,而是有备而来。显然,这是对他俩的惩罚。
李婶儿也顾不了多想,脸上奇痒难忍。
想抓又不敢抓,不抓痒得要命;抓了,还真担心真像兰香所说,脸皮真的会被抓下来,到最后就剩下骨头。
终于鬼哭狼嚎,满床打滚。
边哭着对李三道:“你快拿了根绳子把我双手绑缚起来吧,脸痒得又难受,痛得又难受——”
李三无奈,只得照了她的话,拿了根绳子把她双手绑缚。李婶儿抓不着自己的脸了,但因为又痒又痛,五官扭曲着,看上去无比狰狞。
兰香觉得好不解气。
谁让李婶儿毒死鹦鹉?这是报应!
此时远方在兰香心目中,已跟神明一样。她师傅还真好本事,弄只纸糊的鬼鹦鹉来装神弄鬼,把李婶儿吓个魂飞魄散,之后神不知鬼不觉把她的脸抓伤,把痒痒药洒到她的伤口上。
痒痒药的药力只保持了三个时辰,之后奇痒渐渐减弱,但痒痒的感觉没完全消失,时有时无。李婶儿受到的惊吓可不小,晚上的时候又再恶梦,梦到鹦鹉找她来索命。
吓醒后,一张脸又再奇痒起来,一抓又奇痛。
李婶儿被折磨得几乎要疯掉。实在无法忍受下去,天亮后,叫李三搀扶着她到西厢。
见到冯润便跪下了,痛哭流涕,不停地磕头,一边自煽耳光认错。李三也跟着她跪,磕头直喊饶命。
冯润淡淡的道:“我再不济,也是冯府二小姐,岂由你们这些做奴才一而再的欺负上头来?”
李三和李婶儿齐齐伏在地上,不停磕头:“二小姐,奴才错了,再也不敢了。望二小姐饶命。”
冯润哼了声道:“你们的命也没值多少钱,死也不足惜。”
李三和李婶儿更是魂不附体。
远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身子懒洋洋的依在门口处,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嘴角那一抹笑意,落在人的眼中,感觉到有股阴森森的气息。
他插嘴:“说得对,他们死了是不足惜。但可惜了,为他们的主子如此卖力,到头来,主子却不能保他们的命。”
李三和李婶儿面露恐色。
李三战战兢兢道:“你……你不是要杀了我们吧?”
远方昂起头,扬声笑了起来:“杀了你们,我还嫌脏了手呢。”笑声危险而又邪恶。一双眼睛明目张胆的带着野狼般的野性和暴虐,虽然是笑着的,可声音却有说不出的冷酷:“再说了,一刀下去,让你们痛痛快快死去,那不是便宜了你们?”
李三和李婶儿只觉毛骨悚然。
眼中的恐色更浓。
远方道:“李婶儿的脸之所以又痒又痛,是因为伤痕里面有一种痒痒虫在啮咬。痒痒虫很小,小到我们看不到,如果不吃解药的话,它们会不停地繁殖,不停地疯长,从一只发展到几十只,几百只,几千只……到最后,数也数不清。这些痒痒虫,吞噬人的肌肉生存。——李婶儿,这是第二天了是不是?二天之内,你整张脸又红又肿,亮得直泛油光,在红肿的皮肤下面,肌肉一点点溃烂,就算绑缚了双手,没把整张脸皮挠下来,那脸上的肉就被痒痒虫吞噬得一点也不剩,到最后,就留下一层皮,还有一副骷髅。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还没断气,神智是清晰的,感受万虫啮体的滋味,还有难以忍耐的痒,彻骨的痛。”
李三和李婶儿脸色煞白。
特别是李婶儿,全身“簌簌”不已地颤抖。
正月里的天,风自窗户呼啸而过,发出刺耳鬼嚎一样的声音,寒冷透骨。可她不停的冒冷汗,汗水顺着太阳穴,一串串滑下毫无血色的脸。
比死更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婶儿瘫跪在地,涕泪交流。
不停地磕头,哭着哀求:“二小姐,远公子,求求你们,救救老奴。老奴不想死,不想受痒痒虫啮体,不想脸上就只有一层皮,一副骷髅……求求你们,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
冯润像是于心不忍,对远方道:“你不是有解药么?李婶儿这么痛苦,你就把一颗解药给她呗。”
远方道:“你确定你要救她?她对你可不手软,一次差点儿要把你毒死,一次毒死了鹦鹉,她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