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学会了打络子,还有,自冯润处得来了一把精致的白玉折扇。扇子的扇骨由上好的白玉制作,扇面则是名贵的天蚕纸,上面熏了一种特别的香料,闻起来气味芬芳。
冯令华爱煞了扇子上的桃花。
后来无意中听秋儿说,这扇子是已故的任城王妃送给冯润的十六岁生辰礼物,冯令华不好意思,当初拿这把扇子,是她强行拿走的,于是讪讪的要送回给冯润。
冯润看到她喜欢,也没收回,说当是她送给她的十三岁辰礼物。冯令华这才喜滋滋的收下了。
冯令华对远方的爱,也没有想像中的深。
痛哭了好几场后,也就慢慢放下了。
罚跪满了一个月之后,冯令华来西厢来辞别。看到冯润躺在床上,脸如白纸,目光焕散茫然。
冯令华一阵心酸:“二姐——”上前去握着她骨瘦如柴的手,忍不住泪水落下来:“你怎么这样瘦?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冯润看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也没什么。只是整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而已。”
冯令华年轻,性子又直,说话口无遮拦,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想主上了?”
落依和兰香脸上变了色。
这七小姐,哪壶不开提哪壶。异口同声道:“七小姐——”
冯令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伸手捂了嘴巴,一脸尴尬,红着脸结结巴巴:“二姐,我……我——”
冯润也没生气,淡淡道;“我没有想他。”顿了一顿,又再道:“我对他心已死,又何必要想他!”
这话落到冯令华耳中,只觉得二姐的语气中充满了幽怨,心中对拓跋宏的不满愈来愈强烈,亏他还是一国之君呢,对自己的女人怎么一点担当也没有?不关心二姐,让她在这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孤苦伶仃。
冯令华想,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远方也不是好东西!好的男人,才不会好男风。
素不知,此时她二姐想的不是拓跋宏,而是远方。
对于远方,冯润心中愧疚。
她欠远方的太多,多到这辈子都无法偿还。如果远方负气而走,对她不管不顾,她也觉得自己是活该。
愧疚管愧疚,冯润也没后悔。
毕竟,爱一个人,或是不爱一个人,自己也作不了自己的主。
如今的她,爱不起,也不想再爱。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已是百孔千疮,看不到前程未来,活得像行尸走肉,每天不外是坐吃等死,跟废人没区别。有时候夜深人静,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也想着,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双脚一蹬,两眼一闭,也是一了百了。
但想起常姨娘,又于心不忍。
心底深处,也隐隐不甘。——不甘如此窝囊死去。
到了冯润要放血排毒的日子,清风像平日那样,捧了一位刚熬好的药到西厢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陌生男子。
兰香走上前去,瞪了他问:“你是谁?”
男子道:“我姓高,名字叫菩萨。”
“高菩萨?”兰香一脸警惕:“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给你家主子治病来。”男子回答。
兰香疑惑,问清风:“这位高菩萨是谁?”有些焦急,又再问:“我师傅呢?他还是没回来?”
清风偷眼望远方,不敢答。
冯润坐在院子里无聊的晒太阳。
这时候睁开眼睛,看过去,目光自那位自称为“高菩萨”的陌生男子脸上一扫而过,——高人一等的身子板,眼角尖眼尾细长并上挑的狐狸眼,吊儿郎当且带着邪恶和桀骜不驯的眼神。
不但为什么,冯润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有着百感交集的感觉。她又再闭上眼睛,嘴里却道:“兰香,你睁大眼睛看看,你跟前的那人不是你师傅又是谁?”
陌生男子朝她吹了一声口哨,咧嘴笑道:“润儿,你我到底是心灵相通,一眼就看出我是谁。”
冯润眼睛没睁开。
哼了声:“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男子“哈哈”大笑。
笑声桀骜不驯,飞扬跋扈,——跟远方如出一辙。
兰香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就是落依,也跑过来,上下打量他。眼前的男子,真的是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