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神情有些哀伤。
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她进宫了这么久,朕常常让她到宣光殿侍寝,可每次朕总是压抑着,不敢碰她,就是担心,她会怀上孩子。子贵母死这制度太残忍。朕的母妃死在这制度,朕不想看她也死在这制度上。”
——她,自是指冯润。
“皇祖母心思,朕心里是清楚。”顿一顿,拓跋宏又再道:“要想她活下来,也只能想如此下策了。”
拓跋澄斗胆问:“大冯贵人的心不在你这,你也不介意?”
“介意,怎么不介意?”拓跋宏苦笑:“朕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有这个本事,能够挑起朕不易在外人面前暴露的怒气,还一而再,再而三。”脸色一凛,语气不容质疑:“不管怎么说,她是朕的女人,就算心不在朕这,她一辈子都是朕的女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拓跋澄一笑,不语。
拓跋宏的性儿,他了解。
不满三岁,因立为太子,生母被赐死;五岁那年,父亲献文帝因为对太皇太后的专权反感,跟她对着干,结果斗不过,被迫让位,年幼的拓跋宏登上国君之位;十岁的时候,父亲献文帝无故暴毙。
外面谣传,献文帝之死是太皇太后下的毒手。因为太皇太后高超的政治智慧和钢铁般的手腕,令人不寒而颤,谣传管谣传,没人敢追究。
幼年时的拓跋宏,因过于聪慧,太皇太后忌惮,担心日后对自己不利,几次三番地想废除他。
拓跋宏是在近乎虐待的环境下成长。
如今太皇太后还是大权在握,拓跋宏不能作主,事事要向太皇太后禀报,得到许可才能去做。
拓跋宏的性格,难免压抑。
而冯润,古灵精怪,肆意率性,爱恨形于表。平庸的生活由她过来,便是妙曼多姿活色生香,好玩,有趣,真实随性而不矫情。
这如一股清新之风,为拓跋宏沉闷的生活送来欣喜,拓跋宏迷恋她,欲罢不能,也是理所当然。
第041章 床上那一抹红色
冯润换好衣服,打扮了一番出来后,便随着拓跋宏出了任城王府。冯府的宴席还没结束,他们就坐上马车,身后跟着侍卫,直奔冯府而去。
马车厢宽敞。
松木的车厢,绘着各种花鸟为背景,清雅生动别有韵味。坐位铺着墨绿色的锦褥,宽大的靠垫放在一旁。
一股特制的熏香味儿,幽幽地散发着。
冯润缩在车厢最靠里的一角,离拓跋宏远远的。这使拓跋宏不满:“大冯贵人,你就不能朝朕坐近点?”
冯润略略挪了挪屁股,朝他坐近了一点点。
拓跋宏又再道:“再近点。”冯润只得又再近点。拓跋宏还是不满意,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坐到这儿来。”
冯润没动。
拓跋宏瞧了她一下。随后他身子朝她挪近去,慢慢的,一点点地相逼近。冯润浑身紧张,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撞击着,脸红耳赤,手足无措,一下一下往后退。
最后退到车厢角,无处可退。
拓跋宏把冯润逼到车厢角,停下来。一只手撑在车厢墙,胸膛紧贴着她,随后用了肆无忌惮的目光,炙炙地看她。
“陛下——”冯润战战兢兢:“你……你干嘛?”
拓跋宏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兴致勃勃欣赏着她的窘相。他问:“朕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不是也差不多。”冯润嘀嘀咕咕。
“你说什么?”拓跋宏眉毛一挑:“说话跟蚊子哼哼似的,朕听不清楚。”
冯润身子一缩。声音略略抬高了些,却不敢把刚才的话重复:“陛下是九五至尊的国君,不是洪水猛兽。”
拓跋宏问:“你怕朕?”
冯润也没否认,回答得飞快:“怕。”
“为什么?”拓跋宏又再问。
呸,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既然他如此问,冯润也不怕说,估计说了拓跋宏也不会砍她的头,大不了将陪寝一百次,升为陪寝一千次。
当下冯润背脊一挺,脑袋一昂。
视死如归般的道:“你是九五至尊的国君,权力至高无上,你要杀死妾,如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你让妾往东,妾不能往西,你要妾站着死,妾不能坐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