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年前,他不知为何帮助俞伯岚灭了顾家满门,而自己,也被一杯毒酒毒死。欢颜则被进京办事的徐老汉捡到,收为义女。
讲完往事,徐三娘道:“爹爹的尸骨早已找不到,八岁那年,我在西郊给爹爹做了个衣冠冢,一直想等找到姐姐之后我们一起去祭拜。想必,他会快活得多喝一壶酒吧。”
半晌,俞九儿轻声道:“三娘,我确实不是俞伯岚的亲妹妹。可……年幼的事我亦记不起来,我……”
“姐姐,我们滴血认亲吧。”徐三娘依然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她是干脆的人,喜欢最简单的方式。
俞九儿眸光微动,点头应允:“好。”
徐三娘拔下发簪,却被俞九儿制止,她起身走向床头,在自己的枕头下取出一把通体银白的匕首,又去桌上取来一茶杯,才回到徐三娘身畔坐下。
“我先来。”说着匕首一拔,银光闪亮,俞九儿在自己大拇指上划开一道口子,血一点一点流出,滴进茶杯内。
她把匕首递给徐三娘,徐三娘爽快的接过,在和俞九儿同样的地方划一刀,血同样流出,进入茶杯内,和俞九儿先前滴的血很快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徐三娘和俞九儿是亲姐妹。
徐三娘拉起俞九儿,冲着西边跪下,道:“爹爹,我终于找到姐姐了。”
这里俞九儿和徐三娘刚刚认亲,那边厢沈靖已经派人来催。今天沈靖将宴请北凉使臣,身为皇后必须参加。
徐俞二人还沉浸在震惊、激动之中,竟将宴会一事置于脑后。徐三娘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和完成父母遗命的激动;而俞九儿则显得镇定许多,她神情中更多的是迷惑和了然。
晚风阵阵,树影婆娑。沈靖在御花园宴请北凉使者。
沈靖和俞九儿端坐主位,沈靖穿了绣九爪金龙的厚重礼服,俞九儿是一身明黄绣金凤的礼服。徐三娘则是一身艳红,站于俞九儿之后——原本该是小燕儿站的地方。
大臣们分坐两侧,中间铺了红地毯。
礼乐声响了三重,北凉使臣沿着红地毯缓缓而来。
他在今天早晨已经正式朝拜过天子,说的不过是些礼节上的话,而他真正的目的,很快便会显露出来。
使臣和沈靖差不多年纪,却蓄了胡须,穿着也与中原大为不同,他操着不很熟练的汉话道:“北凉使臣乌努拜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愿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沈靖和颜悦色的道:“乌努使臣快快请起,朕也愿你们国王安好,赐坐。”
乌努在左手第一的位置落座,正对上坐在右手第一位俞伯岚的眼神,不禁一怔,俞伯岚意义不明的朝乌努一笑,举杯微向乌努致意,自饮了一口。
沈靖道:“北凉使臣乌努先生远道而来很是辛苦,开宴吧,让乌努大人欣赏我们的歌舞。”
侍女鱼贯而入,上各色果食,礼乐声再次响起,这次揍的不是高昂的乐曲,而是欢乐的篇章,数十名歌女在欢快的节奏下翩翩起舞,好一派歌舞升平盛世繁华。
酒过三巡,沈靖执杯问乌努:“如何?可比得北凉歌舞?”
乌努恭敬答道:“大夏□□上国,歌舞自是非凡;至于北凉歌舞也自有一番妙处,乌努不敢乱比。”
沈靖笑道:“好好。——惠明公主昔日在皇宫时,最喜欢喝这二十年的状元红,小时候我们姐弟还偷喝来着,乌努大人感觉如何?”
乌努答道:“王后喜欢的东西,臣自然也是喜欢。”
听他称惠明为王后,沈靖心中一酸,只自饮了一杯,不再多言。
谁知乌努却言道:“当年王后嫁入我北凉,大夏与北凉便有十年和平。如今虽已是第十一年,但我北凉国王和王后感情甚笃,自是不愿意破坏这份和平。”
沈靖却知道,不愿破坏和平同他们感情好不好没有丝毫关系,不过是北凉夏天大旱,水草不丰,饿死牲畜无数罢了。却不知这和平需要给他多少粮食。
沈靖道:“北凉王有如此胸襟胆识,朕心生佩服,来,为我们两国和平干一杯。”
众大臣举杯而饮,俞伯岚笑意更深。
乌努却没有饮这杯酒,他站起来举杯,环视一周,对沈靖道:“大夏皇帝陛下,北凉今夏大汉,恐怕这个冬天不好过。王后每天都在给那些受冻的人,赶制过冬的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