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文吃惊地听完,他从未想到战神和她周围的男人之间竟是如此复杂的关系。于是他问:“那战神现在选择了谁呢?你既然离开她,肯定是因为她转移了兴趣吧。”
姜贺敷说:“这不一定。虽然,很可能的,她又重新认识了烈平疆并原谅了他,但是依我来看,说不定还有旁人突然插一脚进来呢。毕竟,战神的魅力是不可观测但又无处不在的,渴望力量的男人只要嗅到她的气味就会头也不回地朝她飞去,就像飞蛾扑火。我从她身边男人的眼中和言语中体会到了这种奇妙的魔力;我也承认自己也是被那魔力吸引了。不过,这都无所谓;关键的是,我没有使她持续保持兴趣的本事。”
赵维文低声说:“简直就像将雄蜂吸引到自己身边的女王蜂呢。”
姜贺敷脸色苍白,说:“是啊。像极了。而且这只女王蜂拥有极其可怕的力量……她杀死家神的时候,被那样的利齿咬住肩膀却还能够赤手空拳扼住猛兽的咽喉,我们几个男人在一旁被吓得不敢上前。唯一一个有勇气为她分担的男人,却因为破坏了她纯净无暇的荣誉被烈平疆斩首处刑了。战神和宗主,真是相配极了……他们使用着同一套价值观,互相庇护,互相扶持,哪怕是冷战也能心心相息。”
赵维文转过头,看见了姬莉叶;她身后跟着烈平疆,那个面容和他的姐妹一样出色清俊的男人。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胁迫,而是自愿跟随姬莉叶下山来的,腰间的佩刀完全没有杀气。他的目光平平淡淡,一会儿落在姬莉叶身上,一会儿望向山脚的姜贺敷。
“那……战神选择了谁呢?”赵维文自言自语。姜贺敷悲伤的声音回答:“那个男人是最无耻的;因为被战神吸引,竟然连自己的宗教也抛弃了,要追随她,不惜用言语混淆我的视听,逼迫我退出竞争。而她,也做出了最不利的选择。既然他们选择了离经叛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烈平疆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走的非常应该。要是晚了一步,你大概会心碎而死吧。”然而这话中的意思是自己不会因此心碎。随后烈平疆就越过他,兀自上了船。赵维文问姬莉叶:“不用等乐正姑娘了吗?”其实他在看到烈平疆跟着姬莉叶下山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一点。姬莉叶点头。赵维文挥手叫夏宫天回来。
“没有找到战神,怎么办?”夏宫天问他。赵维文意味深长地看着神情麻木的姜贺敷和陷入空虚沉默的烈平疆,回答:“有这两个人,还怕拿不到战神?”
与此同时,四个乐正卜呼走出神女峰,她们渐渐合为一人。她望着远去的小船,心中冷笑,朝东走去。从陆路到京城比水路要远,所以她不能再等了。
接下来的数天后,他们回到了京城。那时候正下着当年冬天的最后一场大雪,堆绣之城寂然无声。下午时分,他们从空空荡荡的主街道进入京城,赵维文还记得下车的时候,他亲手把裹着裘皮的太史公举起来然后轻轻放在地上之后,她第一次露出感谢的微笑。
随后,姜贺敷被释放,在禁卫军的陪同下他回到自己家中,结束了这趟因烈氏虎族祖宅火灾而起的疯狂旅程。他父亲没有批评他,也没有问他为何宁可放弃学业也要去这么一趟。他不回答,当天晚上他的工坊里就重新点燃火炉,响起丁当的打铁声。几天后,他去京城大学冶金学院,如愿入学。他父亲不知道自己全心疼爱的儿子身上发生了什么,有些措手无策。
烈平疆被软禁在武殿背后的别院里。那里只能看见灰墙和武殿的琉璃屋顶,其余的就是天空和偶尔飞过的鸟儿。别院的设计还算雅致,但是这种雅致对于武人来说是多余了。烈平疆没有停止练习。他反复模仿那天烈牙疆杀死家神用的刀法,他已经知道那就是捕虎道,所以他不顾一切也要掌握。有时候,姬莉叶会利用自己禁卫军将军的身份去探望他。他不排斥她,但也不接受她。终于,有一天她再也忍受不住,哭着抱住他的肩膀问他为什么跟着她回来了,却又不接受她的感情。烈平疆粲然微笑:“还没到时候。我还能忍。直到我忍无可忍,再也没有了希望的时候,我大概就会接受你了……不过,你愿意被我这样看待吗?”
姬莉叶流着泪说:“从那天我主动找到你、要把你带回来起,我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啊。反正你总是这样,我只是烈牙疆之后的替补而已。我选择你是因为尊严,不过那是暴露给别人看的尊严,所以在你面前我没有尊严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