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趣的事情层出不穷呢。但是,没有什么能比你们同胞俩更有趣了。你的哥哥,他让我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爱情;而你,让我无法选择放弃。”
乐正卜呼又等了一会儿。稍微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她就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的确能够打破时间牢笼,可是那个理应负责把你叫醒的人不能啊。”她稍微回过头,静止的时间中营帐门口一片混乱,士兵们正在跑进来,外面的雪花正在飘进来,小小的、六角精致的,悬浮在空中,呆呆地停留;她稍微伸长脖子就能看见士兵们身后还有一个人影,工匠的灰色衣服包裹下他看上去非常不起眼,两脚定定地站在营帐外面,明显是已经停下脚步在犹豫,然而两拳紧攥,像是依旧苦恼着拿不定主意。乐正卜呼的思绪稍微停顿了一下。她一直在想,如果烈牙疆真心希望自己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人是姜贺敷的话,那时候在孔雀城桥头发生的事情就永远得不到解释了。说实在的,那时候乐正卜呼感觉有些奇怪。烈牙疆明显是想要保护姜贺敷的,但是她怎可能不知道姜贺敷体内有炼银贺敷、无坚不摧?她与姜贺敷说话后明显地出现了动摇,那又是为什么?她若是早就对姜贺敷心有所属,也不至于动摇到那种地步!之后乐正卜呼发动时间禁锢,在那里她听见烈牙疆的哭诉: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但是,如果我死了,平平会伤心的死去不可。他又不能脱离时间,所以即便都是在死后,我与他也不能再相见了。那就不要死去啊,宁可在地上爬着,苟且活着,也要和他在一起,生命本来短暂,怎能随意抛弃这几十年呢?为了顽强活过这几十年,我们必须斩杀家神,否则不知哪一天我就离开他了。”
那可是她的肺腑之言,她怎么会因为烈铜生几句劝说就改变心意呢?她露出的初恋少女姿态,其实就是一种对自身状态的不确定,一种懵懂无知,一种想着要尝试、并不抱有期待和深深坚定的心态。她和烈平疆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冷淡?他们的感情时而热烈,时而冷漠,有时候让人不光摸不着头脑,还让人觉得不安。她为何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意志、强迫自己从烈平疆面前扭开头去追寻姜贺敷?果然是因为那个把时间借给她的女人吗?
“你呀……何必为难自己?自己喜欢什么,一心去追求不就好了,为何要拘泥于那么多的限制?……不对,是我太幸福了。战神的肩膀上压着我们看不见的重担呢。当我随心所欲追求自己好奇的事物时,你却在不断妥协、抉择、自我压制,看起来任性妄为,其实你是在寻求出口吧?被我从烈平疆身边带走后接受姜贺敷;任性地保护姜贺敷,对烈平疆大打出手;甚至公然藐视了他们所有人的感情,一心朝顶级权威发起挑战;拐走美貌的僧人,侮辱他的信仰;和烈平疆重逢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和皇帝打情骂俏。你真是狂妄任性啊!不过,从你的角度来想,这些选择恐怕也是很艰辛的。其实我也想不出来你能做出什么别的选择。举步维艰吗,战神阁下!”
时间禁锢解除,乐正卜呼险些没有坐稳倒在烈牙疆身上,烈牙疆的身体从她手里软绵绵脱落到地上。营帐外跑进来几个士兵,但他们在门口就站住了脚,似乎是觉得这种情状不适合外人插手;而姜贺敷依旧没有动静,慢吞吞走到士兵中间,好像是想要上前来,但是始终没有迈开腿。乐正卜呼吃惊地看着他,心想着他怎么还不上来帮忙,就感觉自己怀里烈牙疆的重量减轻了。不知什么时候,烈平疆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他穿着单衣俯身把烈牙疆从乐正卜呼怀里拖起来,把她身上的貂皮大衣好好掖了掖,然后就冲门口的姜贺敷喊道:“喂,刀匠!把你老婆送回去!”
姜贺敷露出微微震惊的神情,看了乐正卜呼一眼。为什么呢——他的眼神在这样询问。烈平疆一脸冷淡,拖着烈牙疆就像猎人拖着野兽的尸体,朝姜贺敷那边扔过去。乐正卜呼差点叫出声,不过姜贺敷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接住她,随即冷漠地狠狠瞪他一眼,就抱着烈牙疆走了。乐正卜呼完全没有理解方才发生的事情。士兵们散去,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兀自坐在床边发呆的烈平疆。他看起来一点病容都没有,整个人精神焕发,脸上几乎在发光。她斟酌片刻,说:“你到底是对谁不满?姜贺敷吗?还是烈牙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