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认输,”说着她就举起两手,安静地站在他面前,“没什么好打的了。”
烈平疆似乎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就像家中温泉深秋时黄叶映染碧波荡漾一般清澈明亮。烈牙疆赤手空拳站在他面前,细细打量他,她的淡漠若不是游刃有余就是心如死灰。如此判断,烈平疆挥刀了。一刹那间烈牙疆居然抬起手来,烈平疆没有看清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她那种优雅自如的风度还是让他心中一紧。等他看清情况,战神长袖在风中猎猎舞动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他头脑一片空白瞪视她。虽然神情依旧冷淡漠然,但她的嘴边还是浮现一丝带有残酷和挑衅意义的笑容。
“所以说啊烈将军,谁允许你低估身为女人的战神了?”
战神长袖滑落,纤细的小臂上肌肉暴突的同时,两人面孔中间传来刀锋被指甲钳咬的铿锵之声。下一秒,战神左臂乃至全部腰身爆发性发力,用钳住淬寒的左手硬生生将紧握刀柄的烈平疆甩出三米之外。还没等烈平疆重新站起身来面对她,战神就鬼魅一般扑到猎物身前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拖起来,由于身高不及烈平疆她不能将猎物举离地面,于是恼怒之下她捏着他的脖子,狠狠将他朝地上摔去。
“是你的错。你逼迫我和你恩断义绝。好几次我都以为你不会朝我砍过来,可你总是让我失望。”烈牙疆高傲地望着凌乱倒在雪地里的烈平疆,轻轻活动右肩。烈平疆亲眼确认那个伤口已经愈合了。
“……是你走出第一步的。”烈平疆低声嘶哑回答她。
“明明就是你。为什么要救我,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放弃我不就好了?我们的血脉注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产生亲密感情。那时候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何要救我?是虚伪的好意表示吗?还是这样做会让你的良心好过一些?”烈牙疆走上前去朝他俯下身,眼神冷淡的就像丧失生命,“你是故意的。因为你那个举动,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你了,不是以同胞的身份,而是以女人的身份。你也知道的吧?我根本不可能放弃你,不是因为我们是同胞,而是因为我爱你。”
她简简单单陈述着自己的感情,直白炽烈的话语却只能引起烈平疆的冷笑。他被战神暴力攻击后浑身多处骨折,已经直不起身了,只能勉强抬起头:“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谴责我让你爱上我?不如干脆利落地结束吧。我输了,我毕竟不是战神。快了结我。”
烈牙疆蹲下来,伸出两手给他看:“现在我赤手空拳,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徒手掐死你了。可能会比较痛,而且持续时间比较长。你把淬寒借给我吧,我保证一刀就送你走。”
烈平疆点点头,勉强翻动身子,让自己平躺在雪地上,左手松开刀柄让淬寒滚落到身边。烈牙疆捡起淬寒,细细端详一番,两手握住刀柄对准烈平疆的心脏位置。她低着头直视烈平疆的眼睛,烈平疆也望着她的眼睛,丝毫没有面对死亡应有的畏惧。这是命运赋予他的义务。
烈牙疆喘息之间,以没有经过考虑一般的速度两手迅速翻转刀锋刺破自己袒露的前胸,不等烈平疆反应过来她就丢下淬寒扶起烈平疆的头,把自己胸前的伤口贴上他的嘴唇。烈平疆吃惊之中只感觉自己的嘴唇碰上了什么柔软而温暖的东西,随即热滚滚的血液进入他的口腔。他当然知道这种味道,这是生命的味道,曾经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可他现在只尝到刻骨铭心的钻心悔恨和女人才有的宽容的强大意志。他安静地吮吸着很快就开始愈合的伤口里渐渐稀少的战神之血,烈牙疆抱着他就像母亲抱着喝奶的婴儿,这一刻的安宁竟让他想起他们共同的母亲,母亲那脆弱而美丽的面容上总是挂着虚弱温柔的笑容,面对父亲时犹如战俘;她制止自己说出真相,但是无法掩饰对女儿的疼爱而犹如风中残荷般颤抖的双手还在眼前挥动,那双手不经战事家事,干净柔嫩,但是细瘦无力,什么东西都抓不住。他如此想着母亲,稍微抬起眼睛,烈牙疆的面容和母亲重叠,然后变成小时候和他神似的稚嫩面孔,最后他终于看清她的面容和神情,妻子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离家多次终于归来的浪子。不一会儿血流停止,烈平疆感觉身上的疼痛消失了,他在烈牙疆怀里望着她,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样躺在她怀里过。像这样依偎在一起就会显得烈牙疆是姐姐而他是弟弟,对于这他是极其不愿意的。当然,当下此刻他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