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虎方法与反捕方法论_作者:伊利昂(45)

2018-02-28 伊利昂

  姜贺敷把烈牙疆放到乐正卜呼的毯子上,直起身回答:“是啊。木先生您也看了比武吗?原来您是个大人物啊。区区一介商人,是不可能进入武殿直接观摩比武的。”

  乐正卜呼用平淡无奇的口吻说道:“木嘉先生是奔族木氏宗室将军,当然在现场了。刚刚追上来的那个人就是烈将军本人,想必木将军是认出来了。”

  木将军不说话了,眼睛瞟着船主人,似乎是希望他说点什么圆场。可船主人装聋作哑,就一个劲儿划船。他只好叹口气,答道:“是是是,小姑娘,全被你猜到了。我就知道,上了这条船,千方百计跟姜师傅搭话的人一定和我一样别有目的。”

  姜贺敷在昏睡过去的烈牙疆身边坐下,说:“你们都有什么打算?知道我和烈将军、战神的关系,就尾随我,想要抓住他们吗?不,就算现在我们手里有了战神本人,我也不可能把她作为战利品交给你们。乐正姑娘,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接下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不,姜师傅您好像误解了,”木将军连忙解释,“我并不是想要……我只是,嗨!不是夏雨澍和夏宫天父子俩担心吗,前两天夏宫天小将军得到消息,说在孔雀河附近发现了烈将军和战神的身影,就拜托我留意一下。没想到,我这一留意,还真留意到了。”

  乐正姑娘毫不留情地说:“那你谎称自己是做布料贩卖生意的,还道具口吻样样都有,难道不是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假身份吗?”

  木将军很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我一直在做布料生意。我们木家原本就是卖布的,我除了练武之外也会亲自经营家里的布行。船主人本来就和我是同族的老朋友,我每次西境进了好货都搭他的船回孔雀城。夏雨澍将军和我素来熟悉,我要走这条路回孔雀城,他自然是知道的。他说:既然要走水路,说不定就能在孔雀河上遇见烈将军和战神殿下了。不管怎样,无非喊我是多个心眼罢了,又不会少块肉。”

  姜贺敷眼睛瞅着烈牙疆,问:“夏将军是怎么知道他俩在孔雀河附近的?”

  木将军说:“这还不简单!禁卫军的行动队遍布全国,一旦发现可能是擅自离守的军户,他们就会依法逮捕。烈将军和战神殿下就是在孔雀河附近被一个行动队发现的。”

  乐正姑娘说:“那么,根据目前的所有情报,我们可以猜测是烈将军和战神烧掉了自家祖宅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低下头,沉默了。烈氏祖宅起火,宗室全灭,除了逃走的烈将军和战神……如果不是另有打算,烈将军完全可以将事情禀报禁卫军,暂住总营,而战神也大可以离开祖宅前往京城武殿,在那里她将受到供奉,完全强于固守祖宅。所以说,烈氏祖宅的大火很可能不是天灾,而是烈将军和战神的预谋。

  姜贺敷完全可以接受这种思路。在牙牙的婚礼当夜烧掉祖宅,带上牙牙逃走,他觉得烈平疆的确做得出来。他记得烈平疆和烈氏家神恶劣至极的关系。那场比武上烈平疆不顾一切紧紧护在明显比他强大的烈牙疆身前,这种行为看似荒唐,但是姜贺敷看到他那野兽般的暴怒姿态,听到他向前来索命的家神释放出自己最原始的野性,瞳孔紧缩,獠牙毕露,疯狂一般喊着“不要拦我,我要走,我和牙牙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那时候他就猛然意识到,要引起这样激烈的情绪爆发不可能只是一天两天的恩怨。后来,有一天夜里他睡不着,正躺在床上想着烈牙疆的事情,突然体会到了这样一种生活状态: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大发脾气,他的突然大爆发只能说明他已经抑制住无数次小爆炸。这大概就是烈平疆的生活常态。他一次次抑制自己心中几乎喷涌而出的叛逆和恨意。看见和烈安东走在一起的烈牙疆并没有显得太高兴,忍不住想去问问,却担心触到她的伤口,忍着。看见烈牙疆和姜贺敷走在一起,亲密无间,既愤怒又害怕,即便烈牙疆作了解释,但总放不下对姜贺敷这个人的怀疑。看见烈牙疆被家神觊觎,自己身为宗主却不能强行阻止家神的行动,只能一次次击退家神,一次次消耗体力和心力,疲惫不堪但是不敢放松,在高强度紧张下度过一天又一天,忍着,就好像单手悬在高崖外。这样的情绪积蓄会不会引起那场火灾呢?

  他待不下去了。他和牙牙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们要尽可能逃离这个在别人的而非他的规则统治下的、对他的牙牙不怀好意的环境,他要躲开那乌云一样的群山,他拼上性命逃出外人的温柔乡,追求适合他和牙牙的荒野,自由的、没有事先受人规范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