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娴直直地看着他,他恍然大悟般,右手握拳,放在嘴前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他恭敬地向杨静娴行了君臣之礼,“微臣僭越了,娘娘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些胡言乱语。”他看看天,“天色不早,外臣不便在此逗留,微臣告辞。”
不等杨静娴开口,申时乙便离开了。
申时乙让她不要放在心上,杨静娴越是忘不掉。
她回到凌霄阁后,还思索着方才申时乙的话,越想越觉得申时乙是国之栋梁。
那只不过是申时乙放下的,一个小小的饵,杨静娴被他表面误导,还不知道。
“垂钓”才刚刚开始,而他申时乙,正好,有的是耐心。
几天后,便是及笄大典,宇文博在太极殿,宴请各国使者。
按照陈国古法,由陈国最为德高望重,有德有才的夫人担任正宾,为公主梳头,及笄,此人自然非王后莫属。
公主的姐妹,担任赞者,协同秀敏行礼。
依照古法,经过宾盥、初加、叩拜等等繁琐的礼仪行完,便算是礼成。
接着内侍宣读圣旨,册封宇文秀敏为端孝公主,赐公主府一座,赏金银无数。
秀敏公主刚刚谢过陈王,晋国使者出列,代表晋国太子,直接向陈王表达了求亲的想法。
他国喜欢秀敏的公子,自知比不过晋国,都不敢再多提。
公主及笄大典,其实也是变相的,为公主挑选夫婿。
宇文博虽然不喜欢晋国,可如今,是晋国的太子求娶秀敏。
陈晋两国多年来,时有矛盾发生,扰的边界的百姓不得安生,要是秀敏嫁过去,两国是不是就会冰释前嫌呢。
宇文博一时半会,不知如何是好,晋国的使者也不急,献上太子的礼物,以表他们的诚心,“毕竟是婚姻大事,陈王可仔细思量,在我等回晋时再行回复。”
第二天上朝时,宇文博在朝上,提出自己的困惑,集思广益,以便做出两全其美的选择。
然而,文臣虽提不出更好的建议,却仍然不支持和亲。
“君子不应立于萧墙之下,于晋国相谋,无异于与虎谋皮。用公主换得邦交,有损陈国国威,难免被其他国家笑话。”
武将又说,“嫁什么公主,臣等堂堂男儿,还要牺牲公主才能保卫家国?臣等·1自请一战,攻打晋国,让晋国再不敢冒犯陈国。”
宇文博又问少府有何感想,低下却无人出列。
另一文臣出列,“少府大人忧民忧国,终是卧病在床,今日未能上朝。”
宇文博作罢,询问那位大人,“王大人,那你认为,该战还是和?”
王大人支持和,“晋强陈弱,此时发生战争,必定加重国家负担,有失民心。为何不休养生息,待来日,再踏平晋国不迟。”
王大人说完,两名大臣跟着附议。
大臣们各执己见,宇文博犹疑未决,举棋不定。
下朝后,宇文博有些苦闷,吩咐近侍周离带上酒,陪他去凌霄阁一坐。
凌霄阁内,院中的水池边,几个小丫鬟在教杨静娴钓鱼,正玩的开心,见是陈王来了,都识趣的退下。
宇文博随意地坐在水池边的石栏上,他接过周离的托盘,挥手让周离也退下。
他倒了酒,径直饮下,又倒了一杯饮下,才把自己的苦恼和盘托出。
杨静娴放下钓竿,坐到宇文博的身边,拿了酒壶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学着宇文博的样子,一口饮下,结果辣的她直咳嗽,不停地找水喝。
宇文博看着杨静娴的窘迫,捧腹大笑。
笑过后,宇文博心里舒坦多了,他半开着玩笑问杨静娴,“如果你是寡人,你会怎么做?”
杨静娴晕晕乎乎的,想起申时乙在御花园的高谈阔论,摇头晃脑地说道:“你是上过战场的人,怕是没人比你更懂战争的残忍了。”
接着,她又搜寻着记忆,把还记得的,申时乙当初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杨静娴的醉言醉语,很有道理,让宇文博豁然开朗,“对呀,他日陈国强大了,也可迎回公主!”
没想到她和王大人的看法不谋而合。
朝堂上,和少府申时乙交好的官员,都支持战。
他虽然借口生病没有上朝,大约也是支持战的意思。
王大人,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来往,明显不是申时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