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并不准备放过她,一个好猎人对待猎物自然有足够的耐心,外头这人正是个中翘楚。他不急着开口倒反是好整以暇地规律抠门,是吃准了里头人的心思逗弄着玩儿呢。
无论不开门的理由是什么,里头人总归是心虚的,他不冒进守株待兔,里头的兔子总有按捺不住的时候。他勾起一边的嘴角笑起来,苍白的面色是因为常年的病态身躯,如今在这凉如水的银色月光下显得更为渗人。
裘彩撷被这扣门声惊醒过来才发现她紧紧握着烛台,突然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总会都在这锦府里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她不可能一直不开门,如今让对方远离自己才是要事。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已经准备休息了,有事儿明天再说吧。”
明明这人影还明晃晃的停留在厅中的桌前,晃动的发簪和耳饰显示出她并没有梳洗完毕,李梵音面色越发不善起来。
“阿彩是否忘记了晚间尚要温习一遍功课?”
果真传来李梵音的声音,裘彩撷倒反没有那么紧张了。
“我已经温习过了,在你同师傅…叙旧的时候。”
叙旧?
李梵音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他不记得曾几何时告诉过这厮自己同那锦程是旧识,况且她无意的停顿反倒让李梵音不得不多想,停顿往往意味着大脑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没有再多犹豫,探手便将门给推开了。裘彩撷本来便是准备出门去的由是外间的门并没有上锁,这会儿却是给了李梵音一个方便。
“阿彩,”他进门后温和地笑了笑,烛火给他如玉的苍白面孔添了一些暖色,如今瞧起来没有院子中那么叫人望而生畏。“想来想去还是再为你温习一次得好,毕竟时间不多了。”
他一句“时间不多”生生勾起了裘彩撷方才听墙根时候的记忆,李梵音似乎很急切,做什么事情都是争分夺秒很是井然,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吗?她记得李梵音说他的冠礼将至,如今是只争朝夕。
蓦地,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裘彩撷楞在当场的样子深深印入李梵音的眼中,尤其是她当转不转的身形和微微张开的嘴都透着一股傻相,他眸色逐渐加深,尤其是当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时。
“阿彩方才都温习了哪些书?”最主要是回来多久了?
裘彩撷自然是没料到李梵音会这个时候回来,毕竟她是亲眼看到乐喜才将将送茶水进去。
她垂下脑袋,喏喏道:“也就是《诗经》而已。”
“哪一章哪一节?”
裘彩撷咬着下唇不说话,心里有些愤愤李梵音的难缠,但是想到衣袖里藏的东西又觉得很是紧张。
“是通读了一遍,也记不那么清楚了。”
“原来如此。”李梵音也不说破,笑着点了点头。这会儿自个儿搬了椅子坐下。“我瞧时间尚早,你再通读一遍也来得及,我便在此处有什么不理解的也好及时给你解惑。”
他本来也无事可做,见她一双狡黠的眸子总是往外头探心知她是有事。裘彩撷虽说是个机灵的,但到底年岁小,很多事情都写在面上自己却不察。
闻言裘彩撷立刻垮了一张脸,“可是我真的累了,今日早些休息罢……”
李梵音随着她的话越发面色不善,若是往常时候裘彩撷念着他一番心意全是向着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体谅之意,如今却是只有暗骂自己傻,因而现在哪里有退却的意思?只是将将停顿了一下便接着说,“且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说要待在此地便让给你好了。”
这下再看不出问题来李梵音的名字就该倒过来写了,眼瞧着裘彩撷这就要绕过他出门去李梵音旋即隔着衣袖拉住了她的左臂。
若是往日的裘彩撷看到李梵音毫不避忌地拉扯恐怕心下只有喜悦,可惜现如今她只是惊了一跳,毕竟她袖中可是藏着东西的。
她赶忙正了正神色,“有事且说事,做什么…咳…动手动脚的?”
她想不动声色将手抽回来,奈何那人紧拉不放好似唯恐她跑了一般。
“天色晚了,你何往?”他眸中尽是专注,也尽是她。
被李梵音这般人物认真地注视不好说心下毫无触动,至少裘彩撷感到了一阵熟悉得羞意和怯意。
还不待她开口,那厮却步步紧逼将她往房中带,手臂一挥间反手将门带上。这才面容松动,也放开了她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