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彩撷想将人推得远些,但这样就难免有更多的接触和纠缠。实际上在方才的一来一回间两人已经贴得极近,裘彩撷自己都感觉到鼻息触到李梵音处生生打了个弯儿,现在两人之间都温温热热的。
这人醒着应该会感觉到被冒犯吧?
惊觉自己想了什么的裘彩撷打了一个寒颤,她好似自始至终没有责怪过李梵音,难道自己要改行去做兼爱世人的和尚了吗?从没觉得自己是这般好说话的人。
“说什么帮谁不帮谁,这种事不到紧要关头说什么都是假的。我裘彩撷才不屑于拿这种事来说谎!”
李梵音眼前是裘彩撷今日着的一身深紫色裙褂的前襟布料,棉麻的质地不怎么舒适他也只好侧身靠着不敢动。他听到她低声的说话,挨得近了倒也有一种回声似的嗡鸣声,仿佛需求个裘彩撷在他耳边一齐说话似的。
当然,最初得昏黑过了之后他确实是装作意识不清的。因为尚摸不准如果一直这般唇枪舌剑下去会将事情引导到一番怎样的境地,会不会三言两语就完结了这些日子累积下来的情谊,最差也无非是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了罢。
他不愿如此,不如双双冷静一番。毕竟裘彩撷虽然担忧和恼怒,对他确实有几分真心实意。
至于她说的保全裘家保全裘相,李梵音觉得未必就不能实现,只是情况便要一拖再拖。犯得着拿自己去冒这个险吗?他存的可不是同哪个人同归于尽的意图啊。
如果这一刻他切切实实醒着,那么裘彩撷希望从他眼里看到厌恶和被冒犯的愿望注定落空了。有的是一些稚嫩的担忧和纠结,为何稚嫩?因为这样的情绪他从不曾有过。
真是可笑,他居然真的为一个人一个要求去深思熟虑。李梵音眸子微微眯起,里头的流光溢彩愈盛好似个发光的奇点。
他动了动身子,像是抽筋般急剧得伸缩抽搐了一下。李梵音在裘彩撷的怀中,她自然是下一刻便反应了过来,赶紧收回了护在他两肩的手。
“唔……我这是如何?”头疼是肯定的,毕竟方才他是实打实得被突然的剧痛疼晕过去了。
于是李梵音单手按压着双侧太阳穴一边撑着身子自主坐正了身子,待到抬头的时候便一眼瞧见了坐在他前头的裘彩撷。她身姿僵硬一副极不舒服模样,缓缓整理前襟前摆的时候她神色有些恍然。
李梵音想到两人相互依偎时候交融的温度,带点余味和潮湿的奇异氛围,想来在这个时候“醒来”真是不妥。
“你怎么样?我去为你再请一次大夫。”说着她就要起身而去。
李梵音醒来可不是让她去找那劳什子大夫的,这会儿便拉了人不放。“请一个或者几个都一样,你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很好,只要情绪稳定便不会轻易发作。”
裘彩撷回想当时确实见他面有隐忍之色,许是那时候便已经有了征兆。
“但凡是情绪激烈便会如此?”
“唔,兴许人多嘈杂之处也是如此。这个不重要,我失去意识前你说了什么?我只看到你唇形开阖却始终没有声音。我错过了什么,阿彩?”
他与方才急切模样却是大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的李梵音是主动进攻的猛兽的话,现在更像一只悄然接近的小鹿。他眼中通透不惧结果仿佛是不谙世事的模样,他避重就轻将方才的激烈轻轻揭过。
裘彩撷说不上聪明却也是个伶俐的,他既然这般将大事化小她也不会硬往枪口上撞。“我也忘记了,被你的事一打岔哪里还记得住。倒是你问了什么来着?”
李梵音轻松地笑了起来,所以这就是为何总有人说和聪明人合作就是舒心的原因。末了他便也摇摇头。
“我只知道如果此番我那挚友还像方才那般问我,我想我愿意为这孩子留下庇护,在京中她还是那般肆意像个小霸王。”
这话不是作僞,由于裘彩撷听了这话眼神炯然耀眼,他不得不伸手将她的眼睛盖住。往常时候敷衍她说得那些话倒反没有现下想说几句真心话那般难了。
“别问我要做什么,往后你不问也会知道的。我要借你一用,不伤你不伤裘相,只是你待我得比从前更好才行,否则我可是会变卦的。”
他说得小气傲慢,裘彩撷简直想笑,不稳的气息让李梵音手心麻/痒。
“你要借我一用,合该是你付出代价,怎么出力的是我还人情的还是我?我看起来像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