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来监督我?监生考核是我辅导了你,如今你同样有这个机会,咱们是平等的。”他企图用以往的情意挽回裘彩撷,对于她,他冒不得一点风险。
李梵音情意迟迟,眼底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冷然剩下的只有受伤和急切。他一开始也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多严重,裘彩撷同他生气也好、使性子也罢,都是因着观念上的冲突。可是裘彩撷年岁小又是个不羁的,观念接受得快且之前的几次都已经向他证实了这一点。
只是这一回,不知道为何裘彩撷的表现好似要脱离他的掌控。
她看到了一切,他的阴暗面、他的狠戾。李梵音知道裘彩撷是一个心软的人,她会因为自己中毒后散发鱼腥味而心软留下来,那么这一回呢?是不是也可以因为他的示弱而留下来?
这回的裘彩撷倒是难得的强硬,不过到底不忍心见李梵音满面郁结又俯首认小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如何,可我猜测肯定是艰难无比的。我初时中意你的温文尔雅,后来也慢慢接受你现下的模样。会发脾气能抒发好过你将自己给抑郁死,你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那种受了苦难便怨天尤人的性子,被欺负了肯定是要欺负回去的。”
李梵音闻言一个劲儿点头,好似从裘彩撷缓和的语气中看到了希望。
“然而我如今尚不敢想象你会不会有这般对我的那一天,你知道我很多方面十分愚钝。好似我今天听薛岐说宁王的事情你早有安排,若非我临时横插一脚恐怕你会处理得更好,可是这些没人说我是不知道的,我怕我哪里也得罪了你。”
想到初识时候自己对李梵音说的那些无礼的话,做的那些无礼的事,裘彩撷只觉得如今她还能在李梵音跟前活蹦乱跳真是菩萨保佑了。
到此为止,李梵音算是看明白了裘彩撷的顾虑。她是个孩子,他的所作所为应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这种印象称之为阴影也不好说。
“阿彩和那些人不一样,你不会厌弃我用药后的脏污和异味,不会背弃我、离开我是不是?”
若是从前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可是如今她会忽而想起他的残忍手段又想起自己的父母、胞弟,这些都想在强烈将她和李梵音分割,一面是美好一面是地狱。
裘彩撷不敢看他,只是走重复问了一句,“你说了不会伤害我家里人的,你答应过的,对不对?”
李梵音捂着口鼻很是不敢相信,裘彩撷分明还是从前那副面孔,可如今竟变得陌生而遥远。他想起他暴起杀死的第一个柯献的副官,那会儿他还隐匿在懦弱无能的外表下。他杀了那人,极尽残忍的方式折磨了他。那厮也是同如今的裘彩撷一般卑微地祈求他放过自己的家人,自然,李梵音只是以牙还牙并没有牵扯到无辜。
可是裘彩撷的话还是深深地伤害了李梵音,叫他看到了诚如裘礼烨老狐狸说的那般,小孩子变化万千的心性。裘彩撷会在今后岁月的哪一天突然变了卦,离他而去。
这个他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岂能容得别人说要就要、说丢就丢?
“阿彩,这是我说过的话。可是你若用这来威胁我,我不会接受。你要离开我,我也不会坐视不管。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用尽我一切手段,毁了你在意的所有东西,你信不信?”
李梵音眼里光芒更甚,他本身便容姿出众,如今在裘彩撷眼里好似完全褪去了温文的面孔,那近乎扭曲的执着和狂热烧痛了裘彩撷。
她下意识站起身子想绕过李梵音,至少离他远一些。可是她的动作和意识被李梵音早一步捕捉到了,反手一拿将裘彩撷拉到自己跟前。
站立着的裘彩撷不必仰望他,可偏偏李梵音的眼光叫她越发无所适从,尤其是两人还挨得这般近。
“我以往也曾问过你,若是裘相要伤害我呢?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答的吗?我要你完完全全再说一遍!”
他语气带着狠意,原本清冽的音质变了味道叫裘彩撷浑身抖了一下。
“我阿爹不会这么做的。”
李梵音不理她的自欺欺人,“万一呢?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没有对错只有强弱,万一有一天我成了弱者呢。”
裘彩撷睫毛颤动,说不出口。
好半晌才答道:“或者便就此收手,离了这一切好了。”
“呵!”李梵音笑她天真,“你这话不妨留着与裘相说罢,且看看他会不会云淡风轻地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