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经李梵音一问,秦婉婉只觉得鼻头一酸。
“方才打翻了茶盏弄脏了外衫,只好换了一身。”她低着头声音闷闷,从这种一听逻辑就很有问题的答案中,她故意叫李梵音误会。
公主就在凉亭里面,若是她现在对着李梵音大倒苦水那么事后吃苦的肯定是自己,反倒是这种欲拒还迎、欲露还遮的感觉叫男子更有心继续探究下去。
李梵音弹了弹手指,心道无论是公主还是眼前的秦婉婉都不是省油的等,他不愿意做那叫人指使的枪杆。
“衣衫倒是不大合身,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遇上了这等不幸之事。”李梵音装作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本就是谪仙一般的姿容,如此作为倒也不惹怀疑。
秦婉婉闻言虽说没有达到预期的抹黑五公主的效果,不过借势能再搭上李梵音一把也是好的。她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美目含泪如泣如诉,粉红的鼻头像是受了惊吓的毛绒小动物一般。
刚想接着这姿态要求李梵音届时出宫的时候捎上一程,据说他的马车虽外观朴实但内里华丽无比,至今为止坐过的人除了眼前这一位就是裘彩撷了。哼!那厮坐得凭什么她就坐不得?
“嗤!”
正待要开口的劲儿,这位怎么就笑了?而且这模样好似实在忍不得了,末了还很是礼貌地朝她拱了拱手。
“实在抱歉,不过,秦姑娘还是先去梳洗一番的好。”
他的话没有说的太直白但也足够叫人明白面上一定是有什么端倪了。秦婉婉一听当即面色一变,总之五公主这头也无非让她出门迎一下客人并未召她回来,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其他捂着面就往外跑。
李梵音虽然面上一派礼仪风度,实则心底则是不厚道地笑了又笑。他平素里只道裘彩撷是个不拘束的,大大咧咧的性子惹得他发笑。现如今又多了一个秦婉婉,想起刚才那一对似尾部被切掉了一般的眉毛他就想笑。
进宫一趟却叫她落了个断眉,断眉可不是个好兆头。
李梵音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管她,撩起纱幔走入凉亭。里头是酒菜布置完备,公主发髻优美却带着多到数不清的发簪步摇,还编织夹杂着金丝履带。若是在日光下恐怕以为是大罗金仙降世,因为这一身金饰必定能叫她一身金光。
不过这样便也罢了,最不忽视的是那一对短短的犹如蝉蛹一般的眉毛。李梵音想到先前看到的秦婉婉的断眉,倒是凑了一对奇形怪状。他不由地抿了抿嘴唇,想到放开了笑未免有损形象。
不过他这一笑却叫五公主李琼花眼睛一亮,君子如玉啊!潘安她是没有见过,不过如果真的有潘安的话那应当就是李梵音这模样。
“公主,宴饮应当是在午食,既然大早就召了我来便早些放我回去,国子监考试在即耽误不得。”
李琼花对他来说是个没什么印象但是近些日子来又骚扰得他太过频繁的人,不得不说他仗脸行走多年确实也遇到过凭借强权要留下他的,但凡是这类人她连虚与委蛇的心情都没有,如今说话也带了几分不客气。
“梵音哥哥,以你的大才学怎么会惧怕一次区区监生考试呢?”人来了就不能轻易放走,恐怕五公主也知道要见一次这人麻烦得很。“更何况真的到了那时候,我也不容得你过不了。”
过不了监生考核的男子如何能做驸马、尚公主?
“五公主。”李梵音靠近了几步,唤了她一声却迟迟没有下文,瞧着模样好似在思索。
李琼花闻言几乎要屏退她的贴身大丫鬟欢玉了,总觉得这美姿颜的男子瞧见了自己如此精心打扮的模样莫不得对自己做些什么,她是无碍,倒是叫别的人瞧去了未免觉得这个世子太过轻浮了一些。
正在她这么琢磨把自己的双颊都琢磨红了的时候,李梵音这才弹了弹手指开口道:“细细算来,父王与先祖皇帝也算同辈,虽说两人是忘年却也是兄弟相称。如此一来,公主尚且得唤我一声叔父。”
原是在琢磨辈分问题,李琼花觉得方才沸腾的血液自他开口开始一路冷却下来。不愿再这个话题上多做争辩,哪怕是真的她也只管当做忘记了,下回见着的时候想怎么称呼还是怎么称呼。
“坐下吃些东西吧,如今虽天色尚早但是你一路过来车马劳顿也该是饿了。”
李梵音方才入凉亭的时候就已经细细瞧过桌上的这些吃食了,大早上的饮酒吃肉叫他看了一眼就食欲全无。倒是有几盅小点心做的剔透精致,有着时下水果梅子和糯米的香味。不知道为什么,瞧着这糕点的瞬间他就想到了裘彩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