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够了!”叶代依突然一声怒喝,目光扫过在场的孤竹弟子,沉声威严道:“自此刻起,但凡孤竹弟子须禁言,不得再有半句争执,待回门中,所有人静室罚跪一个月!”
而后,他又看向秦桡,不卑不亢道:“东都若是觉得我孤竹行止不端,包藏祸心,那就请回仙门禀明玄熙尊,若要问责,我叶代依随时恭候。”
秦桡的目光阴仄仄如凶煞恶灵,冷笑一声道:“叶宗主不必再掩饰了,我相信叶宗主的为人必定行正坐端,但叶宗主毕竟不年轻了,恐怕对门中弟子疏于教化,行事粗鄙不分轻重且不论,如今已做出强抢人妻的丑事,叶宗主为何视而不见,又为何喝令避而不谈呢?”
终于有人把这事砸在叶代依脸上了,叶代依胸口深沉起伏着,似是生生咽了口血下去,哑声道:“此乃我孤竹之家事……”
“这也是我东都的家事,叶宗主……”
“此事叶某不会回避!”叶代依如发誓般恨道,说完,他一指地上蜿蜒流淌的幽兰融光,似费尽苦心的劝说,“诸位且先看,此地恐怕才是魔将封印之地,妖孽处心积虑将我们坑陷于此,一旦有所死伤,便如同献祭了此阵。如今此阵显然启封在即,叶某恳请诸位先以大局为重,此干系天下苍生祸福,一旦魔将启封,人间必然迎来一番腥风血雨,今日在场所有人,也必定难逃一劫!”
几乎所有人脸色都猛的一沉,这才发现,自己脚下散发光亮的,不是哪家的仙门法宝,而是……阵法。
蓝思敬赶忙问道:“叶宗主,那我们现在……?”
“先查看众人伤势,绝不能再有人因医治不及而丧命。”
蓝思敬当即会意,吩咐蓝静怡等人查看众人的伤势,有伤在身的东都弟子也急忙开始相互包扎起来,终于……不吵了。
凤起挑了挑眉,继续吵啊?一群蠢货,魔将青邺现如今就在你们脚下,一个个却只顾着世家之争,就算口水不嫌多,嫌命长么?
只要一直吵下去,就能吵到死,但是很可惜,这里还有个明白人,叶代依。
事实上,凤起也觉得叶代依甚是不容易,当年神魔大战,人间修仙之士站在了神界那一方,死伤最惨重的当属人间的修仙之士,首当其冲折损最多的,恐怕就是孤竹了。
老一辈弟子死的死,残的残,当年十几岁就上战场被魔兵斩杀的新秀数不胜数,时隔二十多年,年轻一辈弟子初长成,孤竹多少有点儿青黄不接的势头。
当然,叶代依此次带人援助浔阳,可能也未想到会有这样的艰险,他带来的人都是年轻一辈的弟子,除了那么两三个堪堪能独当一面之外,其余弟子也只当是出来历练的,比叶存曦等人强不了哪里去。
年过四十,却没过上享清福的日子,劳心伤神终是免不了,又要时时援助浔阳,又要亲自带着年轻弟子出来历练。而到了半页山,又碰上这么一群屁本事没有,却热衷于口舌之争的熊孩子,唉……
凤起幽幽的叹了口气,叶代依你活得这么累,不如日行一善,也早死早超生呗?
然而,直至此刻,叶代依才看向叶重琅,见他已经起身,却靠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纵然心头恨得滴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重琅,伤势如何?”
“无妨。”
凤起生生翻了他个大白眼,无妨个鬼啊,那么大个包,估计现在脑袋里还一团浆糊,晕得七荤八素的,说句无妨,有种你站起来走两步?不用多,两步能走成直线,我凤起跟你姓!
突然,叶重琅睁了眼,眼中染着淡淡的迷蒙晕眩,却转头静静看向她。
凤起坐在他身旁,也面无惧色的与他对视,你要是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一定跟你姓。
半晌,叶重琅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
凤起低头看着那只修长玉润却足矣切金断玉的手,默默的想,这是不是真撞傻了?
可随即,她就忿忿甩开了叶重琅的手,她最恨的就是这种舍己为人的正人君子。
这种人,就是世间悲剧的罪魁祸首。舍己为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感恩,而侥幸活着还会被人恩将仇报。终了一生,估计就给后世留下一个万分憋屈的故事,谈论起来找不到什么乐子,若要深究还会坏了心情,如果要总结经验教训也没什么价值,因为其所作所为总结两个字就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