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该道说些什么好,擦了擦手,围着傅秀,样子期期艾艾,“这、这……小姑,你是大侠吗?”
她这声“小姑”叫得可比之前有诚意得多了,看看刚才傅秀做了什么!
隔着这么老远的一只野鸡,她就把手里用来拨草的树枝扔出去,就精准无误地扔到了野鸡身上,还把这么一只肥野鸡给打得扑倒在地。
这是什么眼力,这是什么力度!
她觉得,她必须用全新的眼光来看待家里未来最有出息的人啊!
傅秀只是好笑地摇了摇头,说:“这不算什么,运气好而已。”
这话傅桃是一点儿不信,运气好?运气好就能用树枝叉野鸡?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可是傅秀都那么说了,她也不能非得刨根究底,而且,就是她想刨根究底,傅秀也不会搭理她啊。
这会儿已经快到中午了,有了一只野鸡的意外之喜,傅秀也不再继续找蘑菇,姑侄俩人一块儿下山。
傅桃还满心沉浸在意外捉了只野鸡的欣喜中,后世野鸡的价值可高啦。
她喜滋滋地盘算起来:“小姑,要不咱们把这野鸡拿到集上去卖了吧?狠狠卖它个十块八块的!”
傅秀没打击她这近乎白日做梦似的出价,只是提醒她,“你这是要投机倒把?”
消灭倒买倒卖、投机倒把的资本主义市场行为,放在这时候,还是作为新中国的国策来执行的,不管理不理解,大家都要遵守才行。
傅桃一下泄了气,满心的美好幻想破灭了一半,她一个小老百姓,也担不起“投机倒把”的罪名好不好?
被“投机倒把”这么十分富有时代气息的词语吓唬了一下,接下来的路上,傅桃的表现就老实得多了。
快要走到山脚的时候,他们遇上了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上身穿着件短褂,打着两条赤膊,肤色是小麦色,但是生得浓眉大眼,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心没肺的,别提多招人喜欢。
他跟傅家姑侄打个招呼,就直接跟傅桃说:“桃儿,你最近怎么不来找我玩儿了?我娘还老是惦记着你呢。”
傅秀看傅桃一眼,只得接话说:“她自从那次掉进了水里,就一直不大舒服,最近都不怎么出来。”
这小伙子叫蒙易,家里只有一个娘把他拉扯大,母子俩相依为命,但蒙易的娘是个有志气的女人,从不四处求告,自怨自怜,总是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把儿子蒙易也教得很好。
说来也怪,一个是男孩子,一个是女孩子,相差也有好几岁,但蒙易就是经常和傅桃一块儿玩,两人青梅竹马的长大,是很好的朋友。
而在见到蒙易的面孔那一刻起,傅桃就完全的呆住了。
她设想过重生回来大概会在某个场合碰上蒙易,但她没有想过,会是在这么一个平常的场景,而他站在自己面前,才十几岁,满脸的无辜灿烂,像是全然不曾给过她什么伤害似的。
……不对,他现在确实还没有给过她伤害,因为他们还没有结婚,她只是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蒙易也还没成年……
谁又能想到,就是眼前这个表现得热情友善的少年,以后会成为那么一个丧心病狂至亲手杀妻的恶棍呢?
她和蒙易青梅竹马,从小就要好,蒙易的亲娘更是开玩笑的硕果要认她当儿媳妇,后来他们在蒙易参军前定情,她等了几年,蒙易终于退伍回来了,她以为等到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与蒙易结了婚。
没想到,婚后的日子如同地狱一样,原本和善的蒙家阿姨变成了婆婆,忽然就变了一副面孔,终日指使她做这做那,一刻不停,她受不了辛苦,和蒙易哭诉了几次,开始蒙易还知道心疼她,和婆婆说了几次,要婆婆不要为难她,可是婆婆表面对她好,背后却更变本加厉。
结婚不到一年,她就成了蒙易母子的免费佣人,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都是她在做,还要忍受婆婆无止境的挑剔。
想到丈夫,为了他们之间的情意,傅桃默默忍了。
可是没过多久,蒙易也变了,退伍后的他适应不了普通生活,变得脾气暴躁,对她动辄打骂,在几次尝试一夜发财失败后,更是破罐子破摔,开始嗜酒无度,喝醉了就醉醺醺的回来叫她伺候,稍有不顺心,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过了几年,蒙易出去打工,她的日子才终于稍微好过些,可是不到两年,他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才出生的小孩子,她偷听了那母子俩的对话,是个和他相好的妓|女生的,那妓|女嫌孩子麻烦,不肯要,他就抱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