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进去,园子里飘香风挂彩带,处处是明媚如花的年轻小姐和俊朗挺拔的世家公子,见两人过来,纷纷露出笑脸打招呼。
妍县主素来交游广阔,在公子小姐堆里很吃得开,没行几步,就和陈媛分了手,钻进人堆里高谈阔论去了。
陈媛正饶有兴致地赏着景儿,袖子被人从后拽了拽,一个小脑袋猛的凑过来,伸舌头办了个鬼脸。
“又做什么怪样儿?”陈媛一点儿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只是满心无奈。
这人收回鬼脸,竟然是个容貌娇美的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笑容灿烂,咬着嘴唇叫道:“表姐,你这人真没劲!”
陈媛对她的撒娇无动于衷,反而训斥道:“多大的人了,还做这些小儿态,你以为你还是五六岁吗?”
这少女是她的舅家表妹,小名倩儿,从小就古灵精怪得很,她虽然嘴上总是训斥,其实心里待她非常溺爱纵容。
童倩也知道她这个脾气,气哼哼地哼了两声,又笑道:“不跟你开玩笑啦!我有事儿,来跟你报信儿的,”便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袁行朗也来了。”
陈媛脸上的笑差点儿就挂不住了。
袁行朗,此人是平阳侯嫡出的次子,为人很有点儿自大,还风流无度,据说房里的姬妾不下十数位,最重要的是,他还是陈媛的倾慕者。
作为一位美人,陈媛从来就没缺少过暗恋者和追求者,但这个袁行朗的所作所为称得上极品,从扯陈媛的头发,到故意使小手段捉弄她,几年下来,成功地让她彻底腻烦了这个人。
或许有些心理上有自虐倾向的女孩子会喜欢这种人,但其中绝不包括陈媛。
显然,童倩也是个正常人,对于袁行朗的种种劣性,她也非常看不惯,抱着陈媛的肩,同情地说:“要不,你先回宫去吧?我帮你跟郡王妃说一声儿,就说你突然觉得不舒服,已经先行回宫去了。”
一句话还没落地,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疑问:“袁二,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哎,这位小姐是谁家的?”
表姊妹两人闻声回头,就见柳枝花树掩映下,她们刚刚提到的袁行朗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手里还抓着一位红裙黄衫珠围翠绕的少女。
袁行朗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定在陈媛身上,极为专注和认真,那少女一脸的不在状况,大眼睛里闪着好奇和善意的光,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半弯着腰。
陈媛一怔,目光缓缓地落在那少女身上,笑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少女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脚下一绊,“哎哟哎哟”叫唤着,嘴里还不忘说:“您记得我,您竟然记得我?我是赵瑛,在宫里见过您一面的!”
“哦!你是新科状元的妹子吧?是不是扭了脚?”陈媛不等她答话,扭头唤自己的侍女,“去跟郡王妃禀报一声儿,请个医官来给赵小姐看伤。”
这时那名开口叫袁行朗的世家公子也赶了过来,和童倩对了个眼色,拉着袁行朗就走,“有七殿下的人照顾这位小姐,你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了。走,咱们兄弟喝一杯去!上次你家老子下手不轻,怎么样,有些日子没沾酒了吧?”
他还担心拉不动袁二这小子,要知道他见了七公主就和狗见了肉骨头似的,轻易不松口,谁知这次只一拉,他就跟着来了,半点儿没抗拒。
赵瑛本来扭了脚,被袁行朗搀扶着,这会儿冷不防被他一把推开,险些跌倒在地上,幸好接着就被陈媛扶住了。
她回头去看那个青年,却只能看见对方远去的孤傲背影,不禁心下黯然。
拉袁行朗走的青年姓裴,也是世家望族出身,族中兄弟里排行十三,所以人皆称他裴十三。
他们家和童家有点儿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在陈媛和袁行朗之间,他自然是偏向陈媛的,硬拉着人坐到一群饮酒赋诗的少年公子间,才发现姓袁的今天有些沉默得过分,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唤道:“袁二,袁二?”
袁行朗挥手打开他乱晃的手,恶声恶气地说:“心里有事儿,别烦。”
这可奇了,裴十三收回手,端起一爵澄明的酒液,在酒爵后头偷眼打量他。
他老子平阳侯在京中一众显贵里算不得拔尖儿,袁二在纨绔子弟里可算得上佼佼者,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又没心没肺的,惹急了就挥拳头,什么事儿能让他烦成这样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