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谋划以温柔攻势使她沦陷。
可她今晚与他说的话皆是认真的,她似乎只记住了她说的那句‘与你在一起太难了’而未留意她还说了另一句。
他是她相好的。
白锦书仔细而轻柔地为她擦脸, 末了还回应了她方才打趣他的那句话。
他笑道, “不,是女儿她娘。”
出其不意的反调戏套路,凉月只觉老脸一红, 夺过他手上的巾帕胡乱地擦了擦脸, 而后又扔回盆里。
“女儿她爹, 抱女儿她娘去竹榻上歇一歇。”言毕,她便想要以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跳起来给他抱, 过于激动以至于忽略手臂受伤之事。
扯动伤口,凉月吸了一口凉气,白锦书听到她的吸气声, 急忙按住她的肩,紧张兮兮的。
“扯到伤口了,痛不痛?”
凉月任他给他解了腰带,褪了外衫,而后他似是反应过来做了无礼之事,悻悻住手,关切道,“若是痛了不许闷着,与我说,我命人去请大夫。”
凉月慢条斯理继续他方才未完成之事,将碍事的衣物脱下,脱到里衣便停下,将胳膊从宽大的衣袖里弄出来,将受伤的胳膊给面红羞涩的丞相大人观看。
“喏,我好着呢。”
伤口并未裂开,她脱衣便是想让他安心。
如此一来她的里衣便成了斜搭着,白锦书不经意便瞥见……
只一眼,他便立即移开眼,装作若无其事,又要替她拉好衣裳,被拒绝了。
“我稍后得沐浴,穿上后还要脱,多麻烦。”
“……”
凉月并未发现他闪躲而无处安放的目光,自顾自地道,“方才所救的那女子是何身份?”
细想方才那情形,凉月隐约有了猜测,却又疑惑不解,之前不是说北夷使臣七日后才能抵么?
白锦书很快便为她解了疑惑。
“那女子便是北夷公主,她提前抵京之事我已知晓。”
凉月并不意外,有另一件事,她比较困惑。
“方才你为何将对北夷公主的救命恩情拜拜送给杨素云那蠢货,让北夷对你对丞相府感恩岂不是更好……”
白锦书淡淡瞥眼,牵着揽着她坐到竹榻上,只听他道,“即便是女子觊觎吾妻亦是不能的,况且杨凌云心心念想娶妻,我便好心送他一个。”
凉月乐不可支,顺势靠在他怀里,心中暗笑,原来丞相大人的醋坛子打翻了,很是介意杨凌云说娶她的那句话。
“大醋缸。”凉月笑哼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倚在他身上。
渐渐懂得许多事,也懂了傻书生某一时刻的木讷也并非是真木讷。
如今他在她面前,情绪越来越外露,不再是逆来顺受的傻书生模样了,或许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高深莫测的他,似乎总在算计着什么。
可怜的杨凌云可就惨咯。
“你不愿娶北夷公主,也没必要坑害杨凌云嘛,其实那家伙并没那么可恨,身份使然,他跋扈惯了,但也并非无可救药。”凉月替杨凌云默哀,她已然猜出了白锦书的几分心思。
白锦书冷哼,“就凭你这番话,杨凌云还真就当定这北夷国的驸马了!”
这下丞相大人是彻底打翻了醋坛。
凉月好笑不已,却未再替杨凌云说好话了,她也觉得这杨小侯爷实在是欠调教,今日一早在府尹衙门见她时还想与她打一架来着,奈何就是凭着一张嘴叫嚷得厉害,正当她要成全他时,那厮又怯场了。
起初因为杨凌云打了白锦书一事,凉月对杨凌云便无好感,后来又出了杨素云恩将仇报这档子事,凉月甚至觉得自己对姓杨都带了偏见。
但她一向恩怨分明,倒也未因杨素云之事迁怒杨凌云,经过一整日的相处,凉月算是瞧出来了,这杨凌云秉性不坏,并不会胡作非为,还有忧国忧民的觉悟,大抵是纨绔子弟中的一股清流,紧要关头还有些小聪明,懂得利用身份提供办事的便利。
今晚杨凌云请她与黄荆喝酒,其本意是与她讲和,凉月不知此事是否是靖国侯暗中授意,不过倒也瞧出了杨凌云的几分真诚。
她忽然沉默,白锦书又恼了,但也只敢生闷气罢了。
“想什么呢?”他克制地问。
凉月直起身,捧住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鼻尖,随即站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