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斯瑞将她额间跑乱的碎发抚到两边,望着她映着火光的湿润双眸,柔声道:“幸儿放心,你的纵哥哥,不会死的。”
待到欢斯夜与初祈再回到辽纵殿,火海已熄,热浪犹在,任它苦竹苍松,菊花乔木,早已化作一片灰烬。
她四处看着,入眼皆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不敢相信,此处就是几个时辰前还像个喜堂的辽纵殿。
初祈慢慢走至她身旁,像是特意解释给她听一般,道:“这才是主火阵角的真正破解之法。”他拍了拍她的肩:“走吧,现在,该去阵心了。”
☆、与我交换
欢斯夜与初祈一同回了三昧殿,初祈将供桌上的烛台轻轻一拧,那座巨大的佛像轰隆隆地缓缓左移,露出一个小门,门内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初祈率先走了进去,他手上不知何时拿了颗夜明珠,荧荧的光只能照亮前后几步之内的距离,不过倒也使得,里头的通道很窄,两人无法并行,只能一前一后地走。
走了大约两刻钟,依旧是在这条一成不变的窄道上,欢斯夜只觉得路长长的没有尽头。她完全失了方向,只记得走来好似从未转过弯,这怕是,已经走出三昧殿好远了?
她正想的出神,只听初祈道:“到了。”
他将夜明珠贴近墙壁,四处看了一会儿,忽然拔下头上的发簪,往墙壁上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小孔轻轻一扎,前方豁然开了一道石门,依稀之中,有断断续续的流水神传来。
初祈将夜明珠递过去给她:“拿着。”自己往怀中摸出个东西,拿在手里,往里头去了。
这幽暗的地界,倏然跃起一道火光,原来他方才拿的是火折子。
壁上的灯一盏盏亮了,两旁的事物也渐渐清晰。
墙和地不知是什么做的,映着金色的火光,晶莹剔透,不知道的,还以为误闯了龙王爷的水晶宫。
屋中央放着盆巨大的红珊瑚,寸寸闪着光,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走近一看,那池子里还蓄着清澈的水,汩汩而动,却不知水源来自何处。
初祈望着珊瑚树下的水池,眉头微皱,对她道:“流兖贝不见了。”
欢斯夜怔了怔,随即艰难地弯下腰,伸手在水里捞着,嘴上轻念道:“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不会不见的……”
初祈小心地将她拉起,道:“应当是被人早一步拿走了,我们先出去。”
“神官,神官!”佛像刚刚移好,便听见两道急促的寻人声。
紧接着一个内侍窜了进来:“神官!可找着你了!快随奴才来,皇上他……不好了!”
初祈想了片刻,对欢斯夜道:“在这等我,不要一个人出这三昧殿。”
欢斯夜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
素净的弘徽殿里,皇后看着榻上沉睡的明葵,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从未想过太子的心这么硬,硬到一剑斩了为他做牛做马近十年的父亲,父亲一死,这个家,无疑是倒了。
“阿姐,阿姐!”榻上的明葵忽然呓语道。
皇后忙奔过去,握住她的手,温声哄道:“阿姐在呢,阿姐在呢。”
她悠悠转醒,看见榻前一脸关心的长姐,猛地坐起来,扑到她怀里:“阿姐,我梦到了父亲,浑身是血……”说着说着,竟小声地抽泣起来。
皇后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犹如幼时哄她睡觉一般。
长姐怀里有安心的味道,她渐渐止住了哭,抬起头刚想说话,却突如其来猛咳一声,突出一大口鲜血。
她伸手抹了抹嘴角,看着指尖的红色,有些不知所措,转头望向皇后,但见她眼中尽是疼惜、悲痛,独独没有惊愕。
她忽然就明白了,看向她的阿姐,道:“自我失身于中山王的那一刻起,父亲就弃了我,是不是?”
她一辈子最聪明的时候,应当就是此刻了。
“明葵……”皇后看着这个向来率性高傲的小妹,心中苦涩的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为什么,父亲宁愿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站在太子那边,中山王殿下,不也是皇子吗?”她眼神空洞:“父亲就那么讨厌我吗?也是,我自小就样样不如阿姐……”
“傻孩子,”皇后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中山王他,是赢不过太子的,果断决绝,心狠手辣,他都比不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