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神女_作者:荆度(218)

2018-02-24 荆度

  欢斯夜眉头随着柴火的爆破声轻轻一跳,既不否认,也未承认,只看着篝火旁喝的脸颊绯红的女孩们道:“婆婆的孙女,可在其中?”

  “不在,”她看也没往那儿看一眼,道:“我没有孙女。”

  “原来婆婆家全是孙子?”

  “我也没有孙子。”老媪瞅了一时无语的欢斯夜一眼,又重新点起烟袋锅:“我刚嫁给我男人没几天,他就去了。”

  “婆婆……”欢斯夜有些震惊,她看上去矍铄健朗,如子孙绕膝,日享天伦,怎么也不像一个早年丧夫的寡妇:“那你……”

  “我不曾改嫁,”她大口抽着烟袋锅:“我男人去的那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说要去猎头皮色最好的熊来给我做衣裳,我欢喜地盼了一天,盼到了他被抬回来的血糊糊的尸体……后来我娘、我婆婆都骂我,中了哪门子邪,敢让自己男人一个人去猎熊,万幸她们不知道他去猎熊,只因为我无意间说了句‘天这么冷,若有熊皮在身就好了’,他听了便记在心里,动身去了,也去了。”

  “那他一定,一直住在婆婆心里,哪怕一时一刻也不曾走开过。”

  “你想知道糟糕的真相吗?”老媪看着欢斯夜,嘴角泛起一个她看不懂的淡笑:“真相就是我连他长相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是世间唯一一个把我随意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并去做的人。”

  欢斯夜看着她,她说此话时,并未有什么悲伤之感,好像只是简简单单地在陈述一个故事:

  “所以守寡又如何,我只要想起我男人曾经是那么在乎我,而死亡又将这份在乎变成了永恒,就不那么难过了,也有力气活下去了。”

  欢斯夜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

  “酒已经烫好,要来喝吗?”肃慎索离忽然从她背后窜出来,一双眼睛明显染了些酒意:“我答应过你,要带你来莺歌岭看看,喝喝我们不咸的烧刀子,”他将一杯酒递给她:“长欢。”

  她接过来,隔着杯壁感觉到了酒的温度,举到唇边,味道已是有些呛人。

  “喝!喝!喝!喝!”方才还围着篝火的人竟也围了过来,跟着起哄,一声一声,中气十足。

  欢斯夜眼一闭,心一横,一口灌了下去,毫无意外地猛烈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肃慎索离抢先大笑起来,惹得旁边一圈人也随着他一块笑。

  欢斯夜瞪了他一眼,咳的有些喘不过气。

  他忙敛了笑,小心地拍着她的背:“没事吧,我还只是烫温了就给你,若是再烫些,更烈。”

  “你喝了多少杯啊?”欢斯夜皱了皱鼻子,躲开他一些。

  “也就……”他揉了揉头发:“忘了。”

  接着高大的身子便倒了下去。

  “肃慎索离!”

  “索离大哥!”

  肃慎索离第二日醒来得知自己昨夜当众醉倒后,很是难为情了一会儿,不过也只是一会儿,便又风风火火地去找欢斯夜了。

  “走,长欢,今日日头好,我带你去看林海雪原!”

  穿越白雪皑皑的山谷,山谷里偶尔传来一阵飞鸟扑翅而去的声音,打破沉寂又再次归于宁静。

  一棵棵挺拔的白桦树披冰戴雪,在日光下晶莹剔透。

  脚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好听的蓬松声。

  世间一切好似皆被冻住,他们俩的脚步也越走越慢。

  “还有多久啊?”裹着厚厚兽皮大衣的欢斯夜,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雪,问道。

  “快了,再往前爬半个时辰,就到山顶了,”他道:“到时日头恰好在头顶,从山上看下去,哪儿都闪着光。”

  “那……岂不是晃花了眼?”欢斯夜故意与他对着干。

  “若是觉得眼花,转过头来看看我这张俊脸便是。”

  “……”

  半个时辰后,两个微微喘着气,终于踏上了山顶。

  却做梦也没想到,对面有一伙人,也刚好爬上了山顶,看着他们俩,也是一时未反应过来。

  “走!”肃慎索离一把拉了欢斯夜就要往回跑,它认出来了,对面那伙人领头的,就是前日遇见的那个大豫骁卫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