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钟后,倪丰秀收回内力,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眼前韦长欢面色莹润,带着些微红晕,已无大碍,他自己倒额头有些薄汗,唇色苍白。
韦长欢刚睁开眼便迫不及待地运出冰焰两手把玩,在她对面的倪丰秀猝不及防,猛往后一仰,才勉强躲过冰焰余波,有惊无险:“韦长欢,”他瞪着她:“你要我做你焰下第一个亡魂吗!”
韦长欢连忙收起冰焰,凑过去,关心道:“你没事吧!”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会,见他确实面色不佳,气息有些紊乱,眼底浮起一丝歉意:“对不起。”
倪丰秀见她如此,心里一软,刚要出言宽慰,韦长欢开口道:“你修的是地宇真经,按理是不怕我的冰焰的……”说罢一双杏目狐疑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责怪,像是在质问他如何能这样弱似的。
倪丰秀气的胸口一闷,心底刚泛起的那丝柔软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咬牙,极不情愿地将真经的最后一句念了出来:“玄岩铠大成者,将不惧冰焰!”
韦长欢一挑眉,了然一笑,道:“那,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们一起,将这最后一重给破了吧,届时,你的玄岩铠,便大成了。”
倪丰秀此时半卧在地,眼前女子坐在他对面,撑着头靠在膝上,一双眼眸笑意盈盈,如同初夏清晨落在初绽睡莲上的露珠。
他一直觉得,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过是从未涉过险的任性。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无法将她与方才那个受阳燧之照面不改色,对抗玉门三巫之首如同儿戏的人联系在一起。
世间如此像冰又像火,像雾又像风,像日又像月的人,只她一个吧。
“好。”倪丰秀唇边也浮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地宇真经第十重,有铠玄岩,金芒一现,金乌隐退,不畏水火,上天入地!
古往今来,练成这玄岩铠的,还不足一个手掌之数。
原因有二,其一,玄岩铠须经赤灵冰焰淬化后方能成,而练成赤灵冰焰的,据记载,不过二人而已,所以即使有人地宇真经炉火纯青,没遇到那拥有冰焰之人,那就至死都只能停留在炉火纯青这一步。其二,赤灵冰焰之力,非常人所能忍受,若无扎实内功,以及强健体魄和最重要的坚韧心智,多半会折陨在这最后关头。
韦长欢与倪丰秀自然不会不知其中凶险,却仍一派轻松。原因无他,不过是一个对自己一身武艺爱惜又自信,认为世间无做不成之事,而另一个,不仅信自己,也信韦长欢。
二人盘膝对坐,虽神色淡然,但气氛已不知不觉间转为凝重。韦长欢一手与倪丰秀相合,内息相连,以便即时得知他体内状况;另一只手放出一躲梅花大小的火焰,轻轻飘向倪丰秀周身如风般虚无,又如岩般坚实的青黑色鳞甲上。
火焰刚刚覆上鳞甲,倪丰秀身躯便微不可闻地震了一震,连体内真气也为之一荡,直至一股纯阳之力源源不断自掌间传来,那火焰带来的剧痛才稍稍缓解一些。
那股真气在七筋八脉游走了一圈后,一分为二,一半护在他心脉处,一半继续在七筋八脉游走。
韦长欢看着倪丰秀额上青筋暴起,面色紧绷,却从始至终未哼一声,不由心下暗生一丝佩服。
方才赤灵石的封印解了之后,石内那股强大的真气涌出,将她护了起来,可她还是能感觉到阳燧镜射过来的灼热之意,直到她将这股真气与自身的相融合,进入忘我的赤灵诀第十重,才感觉不到那灼人的疼痛。普通火焰尚且如此,更何况赤灵冰焰!
好在一切都进行的较为顺利,不多时,他全身已金芒一片,只有心口那一处仍是青黑。
韦长欢晃动手指,灵活地操纵着火焰在倪丰秀心口处移动,异常专心,并未察觉一团暗紫色雾气正游游靠近。
但倪丰秀察觉到了,所以内息有些翻涌,正心无杂念地操控火焰的韦长欢微微一顿,有些不解地看着倪丰秀,这一顿,她登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眸光一转,便放出一簇火焰扑向那团暗紫色雾气,将它吞噬。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见无数团暗紫雾气自四方扑来,在石洞中刮起阵阵冷风。
不容犹豫,霎时猛烈而浓厚的火焰自韦长欢后背涌出,瞬间就将她与倪丰秀二人包裹,也阻绝了那无数团紫色雾气,暂时是安全了,只不过倪丰秀要受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