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洛九卿轻轻一笑,“姑娘,你是哪种人?”
霜儿一怔,随即跪爬了几步,凄声说道:“公子,奴家也是贞烈之人,也想一死了之,可是,奴家家中还有老母尚在,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若是我去了,母亲定当痛断肝肠,可怜她老人家没有享过福,到头来还要受如此之苦,奴家……实在于心不忍啊。”
“所以?”她说得真切,感情也十分到位,洛九卿却不为所动,挑了挑眉梢问道。
“……”霜儿抿了抿嘴唇,“所以,奴家思及老母,纵然心如死灰,不想苟活于世,却也不敢妄言生死,丢老母一人凄苦于世,无人照顾。”
霜儿说得好不可怜,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任谁都要心软三分,沦落风尘多年,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这种本事她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她泪水迷蒙的看着眼前的洛九卿,只觉得此人也像是跟着迷蒙起来,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感觉看不透,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心慌。
洛九卿听她哭诉完,问道:“你的老母亲今年高寿啊?”
霜儿一愣,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眼前的人果然不按套路出牌,她的手指紧紧抓住被子,低声说道:“奴家的老母……今年……今年快七十岁了。”
“噢?是你母亲,还是你祖母?”洛九卿反问道:“你母亲五十多岁的生了你?有什么生子秘诀吗?”
“……”霜儿被问得头晕,她愣了半晌,沉吟着想不出合适的说辞来。
忽然门口人影一闪,又有人走进来,白墨走到洛九卿面前,低声说道:“主子,外面已经差不多了,谢志铭就在帐外的暗处,还在那里躲着,还没有人动他。”
“嗯,”洛九卿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他,这里交给你,听了那么久的蠢话,头都有些疼。”
霜儿瞪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人,虽然容貌看得眼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姿势气质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白墨走到床前,微笑着看着她,眉眼前尽是冷意,霜儿被这样的笑意冷得心底发毛,她刚想说话,白墨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说道:“霜儿姑娘,自浓意阁一别,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是来向刘副将报信的吗?看起来,体内的毒是没事了吧?”
霜儿的眼前一黑,耳朵里轰鸣一响,她立即就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
白墨想着外面的事情,不想再和这个女人耽搁得太久,他沉声说道:“本来我想着放过你,留你一命,没有想到你这般不领情,就休要怪我无情了。”
霜儿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猛然往后一缩,“不,不要……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会和谢志铭在一起,为什么刘副将不见了踪影,为什么不像她期待的那般。
可惜的是,她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哧”的一声响。
血花四溅,铺满她眼前最后的视野。
白墨手起刀落,没有半分的犹豫,随后便转身去走到帐外,灯火通明中,洛九卿派人从暗处揪出了谢志铭。
空气中尽是血腥气,放眼望去,鲜血淋漓满地,四周极静,洛九卿和白墨这两队人手中举着火把,突突跳着的火把照亮了这一方,山风凛冽,有风声,有火声,却没有人声。
众人都抿嘴沉默,望着被围在中央的谢志铭。
谢志铭浑身颤抖,再没有之前在周远行面前时的威风,他手中提着刀,手却在不停的抖,刀光闪闪,映着他苍白的脸色。
“我……我告诉你们!”他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可是……总兵!掌管漳州三城!你们最好掂量一下……”
他还没有说完,鼓足的那口气又慢慢的散去,后面的话也没有力气再说,身子微微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洛九卿平静的目光突然一缩,她上前一步,走到谢志铭的面前说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谢志铭微微喘着气,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闪过一丝希望,他咬了咬牙,“我当然想活,怎么?你打算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不追究今天的事,将来日后见到我的皇后表姐,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