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你也会爬树。”啸夜有点意外。
“小时候调皮,我……后来家里没人了才懂事了些。”喻南摇摇头,“不说这个,你找到路了吗,我们该往哪里走?”
家里没人。
也是一个人啊。啸夜听了一耳朵,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
“沿溪流往下有个湖,我在湖的另一边发现一条隐蔽的上坡。没别的路了,走那边看看?”
“好。”喻南赞成这个提议,一瘸一拐地跟着啸夜走。
他本想帮点忙,不过喻南表示自己可以独自行走,只是速度会慢一些,拒绝了他的好意。
下坡比上坡难走,天又格外昏暗,喻南走得很小心,正因为如此,到达湖泊的时候,天边已露出些许鱼肚白。
眼前豁然开朗,密集的树木、灌木和野草将湖泊围成一圈,啸夜抬起前爪指向一处植物略微稀疏的地方道:“路在那边。”
喻南轻轻叹了口气,认准了方向,低头往前走。
人体在疲劳却又不得不前进的时候,尽量保持匀速并且不要让自己轻易停下是个好想法,走走停停会更疲惫,因此她强行忽略挡路的半人高的灌木和没过脚踝的野草,只盯着脚下,一步一步前进。
过了树丛,渐渐露出条山路,一路盘山向上,不知通向哪里。
他俩越走越高,越走天就越亮,又走了一阵,身边的景象逐步变得迷迷蒙蒙起来。
这里有雾。
“海拔高了。”喻南说。
“前头有个断崖。”雾气能阻挡喻南的视线,却挡不住啸夜的眼睛,他还是能分别出前方的地形。
“到头了?”喻南边问边朝前方移动。
“不是,”啸夜否认道,“路转向了,因此形成了断崖。”
这会儿喻南已经能看见这处断崖了——继续前进向上的路在左后方,比之前更陡峭,这里就形成了一片空地,几步就到断崖边。
此处海拔很高,雾气和断崖之外,有稀疏的云层翻滚,微微带着些粉色。喻南难得看见这么壮丽的景象,就想走近点仔细瞧瞧。
“别过去!”
可惜啸夜的示警没赶上,喻南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大力推来,她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还是没能稳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过去——”
“别过去……”
“……过去……”
“……去……”
回声在山谷中来回传了几次才散去,喻南揉着屁股呲牙咧嘴道:“什么东西?”
“……我猜是幽谷响。”啸夜说。
“啊?”喻南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么说我们到山神老家门口了?但是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幽谷响本就是山谷回声,无形无色,”啸夜道,“山神把它放在家门口看门,当个门铃使。”
“……真是个好门铃。”
这时,背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动,喻南回头一看,迷雾深处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我还说是谁来我这破地方,原来是外来者。”
说话的声音既浑厚又苍老,和他轻快的步伐完全不符。
走近了,喻南才看清来人的样子,他确实满头白发,连胡须也是白色的,脸上道道沟壑似的皱纹,眉目慈祥,身着一件土褐色的长袍,遮住全身,连脚都没有露出来。
从他现身起,喻南就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包裹,这种感觉随着对方的走近而加强,特别是他说话的时候,仿佛耳膜都要被震破。
也不是多响亮的声音,就是沉重。
胸口因为压力的关系微微缺氧,喻南脸色发白,张开嘴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快吐了。
啸夜往前迈出一步,挡在喻南身前。
“我们来找风神。”
说来也怪,当他站在喻南前面的时候,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散了。
“小孩还挺护主,”男人笑了下,“说吧,怎么知道风神在我这里的?”
原来他就是所谓的山神啊。
喻南喘过气来了,不合时宜地想到,难怪身上的袍子是土褐色的。
“我们抓到只树魅,据说认识你,”啸夜和山神对视着,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其气场的影响,“可惜半路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