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如此残暴之场景,本怀着好奇探事之心的人纷纷惊声尖叫,你推我赶地四下逃窜。乱作一团的人群之中,唯有一本站于墙角的宫女看着尤为镇定,不动声色,不显惊慌,恰似无任何事情发生一般。被人们冲挤,她的脚步左摇右晃了片刻,待到重新站稳之时,她略显僵硬断续地动了动脖子。其动作之僵硬,看着如同是将纤柔的脖颈化作一条串联在一起的骨链,一截一截地搓骨挪动一般。待到她的脖颈绕完一圈的弧度时,其面目现于人眼中。虽算不得狰狞到扭曲,却也面相惨白,骨骼崎岖。空洞无神的双目停落在站于门前的曲华裳身上,喉咙中断续的“噜噜”声音传出,她一步一步挪动脚步,步履逐渐加快。
站于门前的曲华裳见到与蛊尸无所异处的宫女,一瞬间愣神在原地,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只留得一双整的滚圆的大眼映照着步步逼近的蛊尸,一点点地将其心中恐惧化开。
在蛊尸一个起跳就要扑来之时,卓画溪几步上前,急忙关上了门,背靠房门,抵住门栏。门刚被关上,就听见“ 咚” 一声的撞击之声传来。
“ 你做什么?犯傻了?” 齐若月拉过曲华裳,质问道。
“ 我,我,” 曲华裳似乎还未反应过神,她的语气丝毫对不上其思绪,“ 我,我…… ”
“ 什么我我我的,” 齐若月拉扯着曲华裳到桌前,口气坚定果断,“ 快点,你帮我抬起这个桌子一起推到门口!”
“ 我…… ”
“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难道你要等到自己被吃了才高兴?!” 曲华裳的扭捏引得齐若月心中的恐惧变成了烦躁。
用身体撑住门栏的卓画溪时不时便能感受到门外蛊尸的撞击,她咬着牙,正想要侧过脸之时,忽然“ 嚓”一声,一只五指嶙峋的利爪戳破纸窗,锋利如匕刃的指甲顺着擦过卓画溪的侧脸,只需一寸便能在她的侧脸留下永世难祛的印迹。
“ 啊!”
“ 你叫什么!” 听到曲华裳的尖叫,齐若月推着桌子,厉声道:“快帮我!”
“ 好,好,” 曲华裳这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与齐若月一同推着桌子,好不容易将桌推至门处,抵压着因为冲击而渐渐裂开的门。有了圆桌的支撑,卓画溪这才匆忙走至一侧,小乌雀一下紧紧地抱进她怀中,眼神带着害怕地看着门处。
“ 现在,现在也不行呀,” 隔着月光的影子,曲华裳看着倒映在纸窗之上的蛊尸模样,说:“我们,我们还是躲到床下。”
“ 不可,” 卓画溪扫眼周围,说道:“ 此处并无周全之地,若是躲于此处不过是圈地为牢,无处可逃。”
“ 她说得对,躲在这里迟早被发现,” 齐若月点头。
“ 那我们要如何?”
卓画溪的目光看向窗台,窗外有一棵高树立于月光前,“ 走。” 卓画溪说着,拉着乌雀走至窗侧,“ 齐大人,你曾言爬于树上,躲过一劫,可是真有其事?”
“ 是,” 齐若月点头道:“ 这些蛊尸还不会爬树,”说着齐若月看着面前的树,此树枝繁叶茂,粗壮的枝干顺应伸至一侧的高墙房檐,“ 顺着树,我们可以爬上屋顶,走在上面总比在地上安全得多。”
“ 什么?爬树?我不要爬树,树上多的虫去,” 一听要爬树,曲华裳急忙摆手道。正在她说话的时候,身后的门再一次因为剧烈地撞击而发出“ 咚”一声,木质的门栏也开始逐渐出现裂痕。
“ 如若你不愿,自当可留下与蛊尸共度良宵,” 卓画溪抱起乌雀,拍了拍树干。乌雀心领神会,双腿一蹬,双手紧扣树干凹凸之处,一点点爬了上去。
“ 可是,可是舒玄呢!舒玄要如何!”
“ 曲华裳,” 听见曲华裳依旧喋喋不休地迟疑,卓画溪侧过脸,看向她,“ 你要知道,倘若你死了,便再无可能见到楼舒玄。”
“ 可是,可是…… ”
“ 曲华裳,难道你愿自己尸骨未寒,身首异处,或者沦为蛊尸一类,终看着楼舒玄另娶他人么!” 许是曲华裳的扭捏配合着屋外的撞击声引起了卓画溪心中压抑许久的情魄,她声音略高地吼道。听到卓画溪此言,曲华裳也瞪大了眼睛,“ 另娶他人?卓画溪你是说你自己!你就是想嫁给舒玄,你就是巴不得我死!你就是想要拆散了我们!”卓画溪的话语刺激到了曲华裳心中最为敏感的那一根弦,她一手推开卓画溪,几步走至树前,道:“ 我不会让你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