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季雪禾一言,卓画溪会意,道:“ 程蛋子,我们需得走。”
“ 不,不…… ”
齐若月看着依旧哭得断肠,不愿离去的程蛋子咬牙道:“ 程蛋子,快走!”
“ 不!我不走!他娘…… ”
“ 程蛋子!”
“ 你们走!”
楼舒玄皱眉道:“ 他这般要如何走?”
楼舒玄话音落下时,季雪禾抬起的指尖内飞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刺入程蛋子背脊。程蛋子感受到瞬间如同蜂蛰的刺痛,继而一阵麻木之感取代了忧伤之情,晕厥了过去。
季雪禾缓缓收手,嘴角微翘,温存道一句:“ 如此可就好带走了。”
“ 楼舒玄,我和你一起扛着程蛋子,” 齐若月上前,与楼舒玄一人架程蛋子一肩。
“ 卓姑娘,” 在卓画溪扶季雪禾走过程嫂身侧时,程嫂喊住卓画溪,本欲伸出,拉住卓画溪的手却停在半空,“ 你是一个好姑娘,好娘亲。蛋子交给你了。”
程嫂的声音,让卓画溪顿住脚步,身心一颤,转过头,看向程嫂的双目,竟无言以回应她的话。
卓画溪不言,程嫂依旧笑了笑,道一句:“ 多谢你,卓姑娘。”
今夜的风格外凉,月格外亮;凉风吹过冷发,亮月看过柔心;皆不忍。
月渐渐沉下,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升起的阳乌。卓画溪六人坐靠在一石旁坐下歇息,目光游离,看向地面皆不语。
“ 想不到程嫂没有死在蛊尸口下而是被身边之人害死,” 最先开口的齐若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虽刚入秋,她心却在十月寒冬,“ 还是身边亲近之人。”
“ 当真可惜了,” 楼舒玄叹口气。
卓画溪沉默阵阵后,口中缓出一句,“ 兴许她的亡正因她对何人都如此好,故而不可看清小人真面。”
“ 唉…… ” 齐若月叹口气,看了眼身旁躺着的依旧晕厥的程蛋子,“ 季雪禾,他什么时候能醒?”
“ 这就要看他运气。”
“ 你这何意?”齐若月不解,“ 难道不是你点了他睡穴?”
“ 非也,” 季雪禾轻笑摇头道:“ 睡穴乃为后颈。我不过用针刺他背脊,怎来点睡穴一说。”
“ 那不是睡穴,他怎么睡着了?”
“ 不过是银针喂了毒,” 听齐若月口中疑问,季雪禾嘴角笑起的弧度拉伸,“ 因毒所致。”
楼舒玄面露讶异道:“ 什么?你下了毒?!”
“ 莫慌,” 季雪禾的浅笑云淡风轻更卷闲韵,“ 此毒不致命。不过是会让中毒之人晕睡一阵,至于睡多久,可就不知。” 说着,季雪禾抬起因消瘦而轮廓更显的下巴,“ 毕竟此毒乃初次试于活物之上。”
“ 要是他一直醒不了,我们怎么带着他走?”看着季雪禾一脸如同无事人一般得恬淡,齐若月皱眉道。
季雪禾浅吟轻哼一句,“ 方才不是带走了?”
“ 难道你要我和楼舒玄一直扛着他?!” 说着,齐若月看向卓画溪,一腔正义地振奋言道:“ 卓画溪,你怎么也不说说他?我们答应了程嫂照顾好程蛋子,他怎么可以这样胡闹!”
卓画溪抬眸,对上齐若月一双目,淡然的眼神如雾色,映出齐若月眼中波涛汹涌,“ 既为需得季雪禾相助又怎有胡闹一言?当时若非他,要如何带得走程蛋子?”
“ 这不是带不带得走的问题,我是说现在程蛋子根本醒不来。季雪禾若真的存心帮忙,就不会这样! ”
齐若月如同指责的话语句句刺进季雪禾心中,话语如针,然心不觉痛。兴许是早已习惯,习惯被人当众矢之的;习惯无人会去耐心询问他,众人皆是对他一番质问。不因其他,只因他是季雪禾,他既有如此的能力,却未达人心所期,便理所应当受到指责。
“ 若他无心,程蛋子只怕早于程嫂鸳赴黄泉无返,” 卓画溪语气灼灼,丝毫不显退让之色,“ 且程蛋子只一时半刻无法苏醒罢,迟早会醒。”
“ 卓画溪!你怎么这么相信他,要是程蛋子醒不来怎么办!你——” 正在齐若月语结之时,躺在地上的程蛋子腿隐隐蹬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