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吼!” 在那人再一次扑来的时候,卓画溪手中的锄头一下抬起,锋利如同镰刀的一端准确无误地刺穿过那人的脖子,径直穿透,从他喉结的地方穿射出来。伴随着裂开的伤口,浓浆飞溅,卓画溪一下松手,往后一退。只看见那人身体开始颤抖,抽搐,喉咙里不断发出“ 咕噜咕噜”的声音,带着恶臭的黑黄色的液体不断地从他的伤口中涌出。
“ 你没事吧?”卓画溪这才转身,查看仆人的伤食。他的脖子被咬掉了一大口肉,鲜血止不住地往流淌。不过幸好没有伤及筋脉,并非致命。卓画溪一把撕扯下衣服,死死捂在他的伤口之上,想要替他止血。
“ 唧——————” 一阵好像是瓷片划过青铜鼎的尖锐刺耳的嘶叫声从身后传来,声音的尖刻让卓画溪与仆人都不得不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声音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声音就好像是什么铁质物体的尖端不停地在刻画,打磨自己的脑壳一样。卓画溪强忍着头颅要炸裂的痛,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声音来自那人的喉咙,那人已经双膝一折,跪在地上,上半身直立着抽搐。借着月光与周围点着的照明纸灯的光芒,能看见他的喉咙皮下似乎有什么在蠕动,有什么正要破壳而出一样。他的喉咙还在不停地一样一张一缩,如同呼吸一般。忽然一个张弛,喉咙正中一下炸裂开一个小洞,尖锐的声音也随之慢慢低了下去。血洞内,一条红色的水蛭模样的蠕虫艰难地想要爬出来,奈何身体的一部分却被锄头紧扣,不能离开那具身体的蠕虫痛苦地扭着肥硕的躯体,挣扎着。卓画溪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她能确定的是那个东西现在很痛苦,而且它并非善类。
卓画溪起身,走了过去。脑海里想过季雪禾曾经与自己说的那一句“ 喉中三寸。” 她伸出手,从发髻中抽出一支银簪,手紧握着簪子,毫不留情地狠狠插进了蠕虫的身体。
“ 唧————”又是一阵让脑壳做痛的尖叫声传来,只不过比起之前的声音,这声更带着死亡的嘶吼。声音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卓画溪看见蠕虫原本肥硕的身体也慢慢软弱下去,带着腐烂味道的浆液不断地顺着它的伤口流出。渐渐的,虫子体内都被腐蚀成液,原本肥硕的身躯显得削薄的好像只有一层皮一样。确定虫子已经死了之后,卓画溪拿着手帕,包着手,将钉在银簪之上的那层“虫皮”扯去。
银簪的尖端上包裹着虫子体内粘稠恶心的浆液,卓画溪忍不住一阵干呕。她用手帕擦干净了簪子,有从身上撕下另外一条衣料,将簪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 画溪姑娘,那个,那个是什么?” 受了伤的仆人抖抖索索地走来,睁大眼睛地问。
“ 邪物。” 卓画溪也不知道应当怎么说,自然而然地口中说出了那两个字。她说着,转过身,看着仆人的伤口,“ 这几日,你不用来当值了。你放心,你的工钱我不会少你,你回去好好养着就行。”
“ 多谢画溪姑娘,多谢画溪姑娘。” 仆人不胜感激地说着,鞠了三次躬,才慌慌张张离开了那里。
留下卓画溪一人站在原地,她看着面前已经死掉的人与虫子。她不曾认识这个人,不曾与他有任何仇恨,可是今天,她却亲手杀了他。就好像她亲手杀了张老爷一样。不过时间并未给卓画溪时间去缅怀去哀伤,一声女子特有的叫声从醉风楼的前厅传来,让卓画溪抬起头,没有多想,疾步走向醉风楼的前厅。
卓画溪赶到的时候,喧闹已经散去,留下的不过是还在惊慌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 出了什么事情了?” 卓画溪拉过一旁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姑娘,问。
“ 刚才,刚才忽然跑进来是那个疯子。一个,一个咬掉了,咬掉了洪夫人的,她的耳朵。”姑娘说的战战兢兢,能明显听见她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咯”声音。顺着姑娘惊慌的眼神看过去,卓画溪看见被几人围着的牡丹已经晕了过去,地上鲜血点点斑驳如同展开的血之花瓣。
“ 那些疯子呢?”卓画溪继续问那个丫头。
“ 跑,跑了。他们和几位客人打起来,就,就跑去了外面。”丫头伸出手,指着门外。
卓画溪顺着丫头手指的方向看去,门外是无尽的黑夜。那些东西只怕就是那些个怪物,卓画溪担心那些东西还会再回来。她想着,大声地说:“各位客官们,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万分对不住。今日醉风楼也要打烊了,各位今日没有饮完的美酒,明日我定双倍奉上。” 卓画溪一边说,一边双手作揖,行了一个抱歉的江湖之礼。她说完,便走近牡丹,脚边好像踏上了什么东西,有种怪异的感觉,卓画溪抬起脚,提起裙子,才发现地上的是一只人耳,一侧因为被啃食而显得崎岖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