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处,渐渐出现一个身影。她形影单只,身形虽算不得瘦弱却也在风中摇曳,手中提着的斧头借着月光,反射着眼神中的一抹坚戾。
这一路都没有看见季雪禾与容容的身影,他们能去哪里?卓画溪一边想一边走着,眼神警惕地四处打量着,生怕哪个未曾在意的角落中会忽然蹦出蛊尸。
黑夜里的安静让那星点的动静都显得格外清晰,在卓画溪走过的时候,所经过的转角小巷之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宛若娇||喘的声音。卓画溪停住了脚步,耳朵听得见那声音虚弱无力,伴随着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没有走近便能猜到那会是怎样的场景,卓画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面前的道路折射着枝头弯月的银灰,照映着面前不远处,从路边一间杂铺中缓缓走出的两人。从背影看着好像是一对母女。母亲牵着孩子的手,而孩子的手中有气无力地提着一只已经破损的燕子纸鸢。她们脚步缓缓,背影落魄。
与她们迎面走来的是一只蛊尸。蛊尸一步一步上前,眼神带着猎食者搜寻的犀利。那对母女似乎并未发现不远处逐渐走来的蛊尸,依旧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去。
卓画溪几步上前,未多话,一手拉扯过母亲的手腕,想要将她拉入一侧杂铺阴影中。然而,手并未用力拉扯,却听见一声经络断裂的声音从手腕处传来。因为拉力失去了支撑,卓画溪两步一个踉跄地后退。待到她站稳脚跟时,才看清手中的从手腕之处断裂的手掌。那只手掌缺了一根手指,皮囊之下血肉骨骼早已发黑坏死,拖沓出来的一根血脉之上如同长满苔藓一般附着着密密麻麻的卵。让人作呕,又带着糜烂的气息。卓画溪冷不防一个激灵,丢掉了那只断掌,看着面前一点点,动作不协调地转过身,眼神空洞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母女二“人”。卓画溪这才看得清楚,那母亲的左半张侧脸从嘴角到眼窝的地方都已经被撕扯尽,只留下带着腥臭的框架。而一旁的“小女孩”也是歪着脖子,看着卓画溪,口中叼着,咀嚼着一根还未吞下的手指。
卓画溪握紧了手中的斧头,一步一步后退,颦眉皱目,额头也冒出了丝丝冷汗。
奇怪的是,那对母女蛊尸并未立刻冲上来将卓画溪撕成两半,而是眼神隐约透露顾虑地看着卓画溪身处的那间杂铺,喉咙中发出的“噜噜噜”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地楚楚可怜。慢慢,她们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她们走远之后,卓画溪眼神带着奇怪地往前一步,从杂铺中探出头来,看着面前愈行愈远地两只蛊尸。
正在她疑惑地探出头之时,身后的阴暗出一身影缓缓抬起头,眼神带着渴求地注视着卓画溪的背影,脚步一步一步蹒跚却也轻巧上前。与寻常的蛊尸不同,他的脚步轻如魂游,喉咙中也没有发出“噜噜”的声音,苍白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暗红色的双眸,双眸之中密布着如同黑蛛之网的纹路。在锋利恍若鹰爪一般的枯手顺着肩部延伸就要将卓画溪拉扯入黑暗之时,他的动作忽然停止。看着面前人的背影,他身形一怔,暗红色的双目变得炙热,眼神带着打量地看着卓画溪,喉咙之处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上下皱褶着浮动着,想要出声却觉得艰难,只得在吸气之时极度颤抖地发出一声断续的“ 呃…… 呃”声音。
在那双炙红色眼眸亮起的时候,房顶上的那人察觉到什么一般,闭眸之下的嘴角微微一勾,“ 呵,找到了。”
另外一侧,是银剑反射着污血飞溅。
喉中三寸,一剑封喉。
在最后一只蛊尸倒下去的时候,文辞一手擦剑。风吹过,带来阵阵不一样的气息。长发之下,冰凉的双眸一下冻结,擦剑的手也停下动作,他侧过脸,看向风吹来的方向,眼神底部的杀意与狠戾一点点浮出,未曾多话,三步两步一个腾空,飞越出去。
“ 谁?”感受到身后阴凉袭来的卓画溪猛然转头,却看见身后屋内漆黑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莫不是我多心?”卓画溪皱眉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正当她准备离开,抬脚之时,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空灵却带着沉闷的声音。卓画溪好奇地低下头,见得脚侧的地面之上,安静地躺着一串铃铛。与寻常铃铛不同,那串铃铛看着如同是挂着祈愿纸符的风铃,铃铛本体并非规圆正滑,而是带着一些小小的棱角未曾打磨,铃中小球不见踪影,让这串铃铛再也不能发出清脆好听的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