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懿抿着的唇角微微一松,弓腰的常林士心里也放下些。就怕朱樱宝坚持非要处死江意芙一干人等,这样不看他们背后的世家莽撞行事,会给钟唯懿带来很大的困扰,毕竟他的新政推行在即。
现在朱樱宝说只是要他们接受惩罚,付出代价,那怎么处置就看钟唯懿的意思了。
钟唯懿沉吟,梁佩纹祈盼又紧张的望着钟唯懿。在这个时候,唯一不在意他们下场的人,就只有朱樱宝和向芳洲了。
向芳洲此刻脑子有些迷茫,看朱樱宝的意思,竟然是要放过他们了;而钟唯懿显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世家的面子。这怎么可以,她豁出去的这一切怎么可以只得到这个结果。
就在这时,向芳洲忽然出声:“皇上,还有一个人证,但纹嫔并没有带她来。她就是在宝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秋浓。”
朱樱宝讶然的转身看她,向芳洲定了定神,继续道:“其实今晚妾之所以能近到公主身边,全是有秋浓引路。而且江良仪能伤害到公主,也有秋浓的协助。纹嫔在闯进茶房审问时,秋浓一口咬定是江良仪指使的,还说妾喂了公主□□,妾觉得这个秋浓到底是谁派的很有问题,还需严审。”
听到后面,朱樱宝惊讶的不止于秋浓是别人的棋子,而在于秋浓说,朝朝被喂了□□。
难怪朝朝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最大的难题定是就在朝朝被下的毒。
朱樱宝想到这个,一时心里痛极,被背叛,陷害,无助和仇视的纷乱情绪一一涌上心头,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她失望的看了眼向芳洲,苦笑道:“秋浓是谁派来的不重要了,我再不会相信她。可怜朝朝却成了你们相互斗争的牺牲品,你们怎么忍心伤害她,她那么小——”
向芳洲也不忍心再看朱樱宝那绝望的样子,低头涩涩道:“还请皇上息怒,此次伤害到公主的不止我们几人。谋害公主实属重罪,妾不想为自己辩解,请皇上责罚,妾甘愿领罪。”
钟唯懿凌厉问她:“此次与你合谋的究竟有谁?”
向芳洲静了片刻,“初时是江良仪找妾图谋伤害公主,江良仪道纹嫔安插在宝妃娘娘身边的秋浓等人可为所用,江良仪与纹嫔已谋划好一切,于是妾一时冲动便答应了江良仪的阴谋。但此刻想来,妾与江良仪只是被利用而已,纹嫔早已想好了脱身之计,那便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然而当时说埋伏在宝妃身边的宫女除了秋浓,其他的妾却一个不知,然而妾想,能在宝妃身边安排这么多人,纹嫔一人是做不到的,一定还有其他人也在谋算宝妃。要避免这样的事,宝妃身边需要彻查。妾知道的就是这些,请皇上明察。”
钟唯懿听的眉心直跳,怒气一层一层的涌起来。如果不是他的后宫多了个孩子,他还不知道他的后宫里有这么多阴谋高手,且一个比一个诡谲狠毒。
“皇上,妾没有找江良仪和向贵人合谋过,向贵人胡说,妾没做过这些,皇上相信妾!”听见向芳洲一番真理掺假的话,梁佩纹不干了。虽然她做过这些的一部分,却也不能就傻傻的承认了领罪啊!
“朕看不用再查了!你们全部都参与过,朕的妃嫔们真是好手段啊!”钟唯懿被梁佩纹的哭喊扰的心烦不已,暴怒之际一脚踢翻了主座前的案几。
琉璃杯白玉盘碎了一地,碎裂的脆响响彻大殿。一片凌乱犹如朱樱宝此刻的内心,心碎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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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安静下来的内殿,朱樱宝无措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朝朝。
方才充满凛冽杀气的时刻,朱樱宝甚至想钟唯懿会不会暴怒时直接杀了向芳洲和梁佩纹。然而这紧张的时刻,常林士又救了一次场。他冒着钟唯懿阴鸷的眼神,回禀道:“公主已经醒了,御医说公主并没有中毒,公主喝下的是卢戚草沫加蜂蜜兑的水。”
听到这个朱樱宝就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一个救赎,慌乱奔近了内殿。
可到了内殿,御医宫人都已散去,越安静朱樱宝越不敢看救回来的朝朝。
她怕极了!怕盛怒时暴戾的钟唯懿,怕她用心却换来的算计,怕她期待却又得来失望。
朱樱宝坐在床边,呆呆看着脸色灰暗的朝朝,只有听着她起伏的呼吸才能相信,朝朝真的逃过一劫,又回到了她身边。
以后在后宫就真的要把自己包裹严实,谁也不接触不相信,也做一个虚伪假心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