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以为然地摇头,看着曼云原本愧疚不安的小脸变为黯然神伤。
曼云真的觉得自己好悲哀,她在梦凡的心中根本没有半点分量,他竟对她的突然失踪毫不在意,这一切,难道都是她在自寻烦恼?在自作多情?
不论他是否曾经对她有过一丝丝的情怀,现在他是真的不再需要她了,这加强了她离开这个家的决心。
芳姨歉然地望着她:“梦凡不值得你为他伤心难过。连我这做母亲的都对他失望透了。”
她摇头,岔开话题:“芳姨,你回房间休息我会负责送小仙上学,然后直接去上班。”
“曼云——”
“去吧,芳姨。”
林淑芳本来还想说些话安慰曼云,但她眼中的恳求阻止了她。
可不是吗?现在她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不如给她她想要的安静。
“我去休息了。”她脚步沉重地爬上楼。
曼云强自打起精神,准备叫醒小仙照应她上学,公司里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她完成。
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她将离开贺家也就意味着她将离开大华贸易,在这之前,她会尽量将工作做个了结,让接替她的人能轻易地进入状况。
而且,她需要藉助忙碌的工作帮助她忘掉哀伤,虽然心中的伤口仍在,但至少能试着忽略它。
半个小时后,她带着小仙出门了。
林淑芳虽然精神相当疲累,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门铃声猛然响起。
林淑芳赶紧起身想去应门,才走到楼梯口,电铃又响了几声,按得又急又响,显示来人颇为不耐。
她加快脚步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打扰了,请问沈曼云在吗?”
这男人的口气是客气的,但他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急躁及些许的愤怒。
“你是——”
“我叫邵齐。”
她从来没见过他,也没听曼云谈起过他:“你是曼云的朋友?”
朋友?
邵齐有些嘲讽地想,经过昨夜,他们之间已超越了朋友的界线,但当他们在一起又免不了起争执,曼云当他是朋友吗?
“她在吗?”他又问了一遍。
“她到公司去了。”林淑芳开始好奇地猜测,这个出色的男人和曼云的关系。
“公司?她还真是克尽职守。”他的话中有明显的嘲讽和不满。
看来这男人要比她以为的还亲近曼云,他清楚曼云对梦凡的感情,也清楚梦凡将再婚。
“你和曼云是朋友?”她追问。
他不容反问,“你是贺伯母吧?容我直言,贺梦凡是个傻瓜,放弃曼云是他的损失。”
虽然他正非常不客气地骂她的儿子,但林淑芳却一点也不怪他,因为这是个事实。
“我深有同感,因为那也是我和小仙的损失,小仙是梦凡的女儿,她和我一样都非常依赖曼云。”
林淑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谈这些,但这个言词锋利的年轻人,非常轻易就博得了她的好感。
邵齐也几乎是立刻地喜欢上这个睿智的老妇人,她儿子一点也及不上她。
他淡然一笑:“其实这样也好,没有回报的爱不值得她虚掷光阴,离开这里也是她的重新出发。”
他说得有理,但她就是舍不得让曼云走:“我把曼云当自己女儿般地疼爱,她在这个家住了十年,我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单独置身在这个多变的社会里。”
看得出来贺伯母相当疼爱曼云,但无论她如何期望,她都注定要失去曼云,但他不忍心也没必要当面打破她的希望。
“这是她的人生,让她自己决定吧。”他只能这么说。
“你和曼云认识很久了吗?你似乎相当关心她?”这回她问得更直接。
他微微一笑,她的反应就像个做母亲的,对想追求她女儿的男人谨慎地加以调查。
他回答“我们认识不久,但我确实关心她。”
他头一次对别人、对自己承认,曼云的确在他心目中占有某一程度的分量,至于有多重,他还未深入地加以评估。
林淑芳严肃地盯着他:“曼云才在感情上受过打击,我不准任何人再加深她的伤口,甚至再让她受一次伤。”
对于她的“威胁”邵齐丝毫不以为忤,他决不可能存心地伤害曼云,她是那么内敛、敏感,激起他强烈的保护欲,只不过她同时是那么的逞强,习惯于一个人舔舐伤口,拒绝别人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