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舒妤忍不住摇头,对他的轻视更甚于对他的怒气。一个永远不知认错、不懂自省的人,实在可悲得教人不值得花力气去跟他生气。
‘小妤,我知道你生气,但请念在我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因为我爱你,原谅我,好吗?’
舒妤的嗓音冷若冰霜。‘我可以原谅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我花费一丝一毫的心力来恨你,只希望我再也不必见到你。’
‘小妤’’’李其明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深恐她会消失似的。
‘放开我!’她再次甩开他的手。‘我忍不住想告诉你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情,你所使的下三滥手段只会将我推得离你更远,将我推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那夜;在无知的状况下破坏你全盘计划而对我伸予援手的男人,现在不但成为我的上司,而且更是我真心交往的对象。’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舒好象风似的钻进路旁的出租车内,将李其明远远抛在身后。
她摇下车窗,让冷风吹拂她因怒气而胀得通红的双颊,心中的忿怒似乎也随风飘逝了大半。
缘分实在是不可言喻、最最奇妙的一样东西。李其明的卑劣确实该遭天谴,但若不是他,她和绍亭又怎幺可能相识,进而相知、相爱呢?
一抹轻柔的微笑不自觉又浮现她唇形优美的嘴角,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灰沉沉的迷雾,这时竟奇迹般的豁然开朗。
她何需自寻烦恼?
爱情虽美丽得像个梦幻,却也现实得丝毫无、勉强;人可以掌握命运,却绝对无法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命运。
上天既藉由李其明之手,缔结了她和绍亭之间一段奇妙的缘分,她怎能不好好珍惜呢?
***
‘跟我走,我们必须谈谈!’
徐绍亭伫立在舒妤的桌前,再也不在乎其它同事好奇的眼光,态度之坚决似乎就算天塌了下来,也休想阻止得了他。
舒妤只犹豫了一秒,便毫无异议的跟着他离开公司。
漫步在红砖道上,他那双总是以无比深情凝视她的黑眸,如今却是一片萧瑟;脸色之沉郁,更像是夏日午后大雷雨降临前灰蒙蒙的天空。
‘你是不是终于决定要告诉我,这几天到底是什幺事在困扰着你?不但下了班避着我,连公事都尽可能的透过别人传达,究竟这是怎幺一回事?’舒妤决定由自己来打破这种压得教人透不过气的沉默。
‘你呢?’他藏在裤袋中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现在的他,好比身处在万丈的悬崖边,生与死、快乐与痛苦,必须立刻做出抉择。‘这阵子你不也总是心事重重,徘徊在我和‘他’之间犹豫不决?’
‘谁?’她眨一眨那双盈满疑惑的眼眸。
‘我都看到了,你不需要继续隐瞒我。’他那张俊挺刚毅的脸庞,刹那间了无神采和活力。
‘绍亭,你究竟看到了什幺,为什幺不一口气全都说出来?’她忍不住苦笑起来。‘照这种方式谈下去,我想今晚谁都别想回家。’
舒妤的笑,看在绍亭眼里如今却变成了嘲谨和讽刺,刺激得他再也按捺不住,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和一个男人从广东茶楼里走出来,由他紧搂着你看来,我想你们之间的交情应该不浅。’
舒妤终于明白究竟是怎幺一回事,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绍亭,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误将她一时的沉默当做心虚,绍亭咬着牙继续说话,但每说一个字,心痛便多一分。
‘是我介入你们之间吗?如果是,你根本不该给我机会,让我追求你;如果你不将我们之间的承诺当一回事,又情难自禁的受他吸引,那幺我希望你干脆明快的告诉我,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就因为看见我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你就认定我是个用情不专、违背爱情誓约、喜欢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那种随便、毫无品德的女孩?”她再也了无笑意。
他真想听从内心霸于情感的声音’’舒妤绝不会是那种女孩’’但偏偏他标榜自己理智;他愈是在乎舒妤,心中的结便愈经愈紧。
他烦躁的拨乱一向整齐的头发。‘这一阵子,你总是显得愁眉不展,心不在焉,任凭我一再追间原因,你也总是含糊以对:当我撞见那种场面,自然而然会做起那样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