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_作者:大件事(19)

2018-02-26 大件事

  我冷哼一声,“古今有多少的痴男怨女,却不见谁像他这般害苦了所有人,此等人,不提也罢。”

  道君走过来抚上我紧皱的眉头,“放心罢,不会有谁像他一般的。”道君知晓我一直忧心哥哥的事,便这样安慰我,哥哥乃吴越国王钱弘佐,在这乱世中将自己锁在钱塘,为着吴越十万百姓蹉跎岁月。我自然知晓她的抚慰之意,可那时我却并不知道,将来会有那样的一天。

  对面河畔传来扑簌的声音,转头望去,就见一名年轻的农妇正赶着几只鸭子到河里去。那鸭子很肥,全身白花花的,有一两只还伏在地上,将头和脚都藏了起来,便只见一大团软软的棉花生出了两脚,慌张地向水中走去。已到水面的便十分怡然,夕阳正洒出金色的光,渡在粼粼的水波上,水面的鸭子便现出淡淡的金色,在一片闪光中安然地飘着。

  “两位贵人,我这鸭子可肥哩。”

  道君笑道,“我们不买鸭子,只是看这鸭子甚是娇憨,忍不住多瞧瞧。”

  “贵人说话真是不一样,我看你们活像菩萨坐下的金童玉女,好看得很!姑娘身上的布料也是好,我看的出来,是今年新出的蜀锦哩。”

  道君又忍不住笑,她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儿,在我的心上肆意晃着。她悄悄对我说,“我们要不便买几只她的鸭子罢。”我望着晃悠悠飘向下游的鸭子,颔首。道君便遥遥地喊着,“姑娘,你这鸭子多少钱,我们买几只罢。”

  农妇许是没想到就这样便成了一笔“大生意”,高兴地愣住了一下,又急急道,“贵人真是大善人,贵人把不用的散碎银子赏给民妇就够了,我这就给您抓鸭子去。”

  她急得甚至忘了拿赶鸭子的长竹竿。我看一看将要消失在视线中的鸭子,此刻天已变得灰蒙蒙了,只雪白的鸭子像几个小点,在快速聚起的乌云下一沉一浮,便道,“不必了。”道君疑惑地看着我,我指指变得低矮的天,“将下雨了。”

  “贵人不买鸭子了?”农妇刚从对面过来,听见我说不必,紧张地用围裙擦着手。

  道君掏出钱放到她的手中,“这钱你先拿着,鸭子改日再给我们。天将下雨了,你快快赶着鸭子回家罢。”

  农妇这才仰头看天,“呀!真是要下雨了。”慌慌张张地便往对岸去了。

  “别忘了你的鸭子!”道君喊道。我拉起道君,“自己的东西她怎么会忘记,我们快些回去罢。”

  豆大的雨点紧贴着脚步袭来,我和道君站在檐下喘着气,暗叹幸好回来得急。“是他们吗?”客栈的堂中走过来几人,为首一个趾高气扬地指着我与道君说道。他旁边正站着午时刚见过的客栈掌柜,弓着腰道,“是是是。”

  我向他们走过去,“生了何事?”我问道。那趾高气扬的大着声音,“命案!”

  “哪里的命案?犯罪现场在何处?”我又问道。那人正欲回答,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眼珠,“你是什么身份?岂容你在这里问东问西!”

  我正欲反驳,道君拉拉我的衣袖,“不必与他计较。”我方才想起来此行越是低调越好,便只冷然看了那人一眼。这人许是村中的捕头一类,长年在这里积威,说话狂妄地紧,实则却没多大能力,亦没什么胆量,见我并非软弱之人,便讪讪地去了。又朝着客栈掌柜的吼道,“到底是不是他们?”

  我二人今日才到此处,怎会与这命案有关?我心里想着,便听到掌柜的说道,“刘捕头,陈二死的地方确实是他俩的房间外啊。”陈二是这客栈的伙计,客房里添菜打扫一类的活计都是他在做,怎会莫名地死在我俩的房外?说罢,他又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他们住房的凭证。”

  “人证物证俱在,给我押走!”刘捕头声色俱厉道。我不由得怒气高涨,刘捕头手下之人见此通通不敢上前,一时间大堂内寂静无声。

  “阿弥陀佛。”我听到这样一句再熟悉不过的话,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身着描金丝僧袍的僧人走出人群。此人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模样十分端正,若未出家想来年轻时亦是俊秀的公子。“这是哪来的僧人?”道君在我耳边说道,她皱着眉头,似是十分不喜这位突来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