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择了合适的地方,只轻轻一跃,便翻身进了院墙。江兰馨的寝宫门窗紧闭,外面本应守着的宫女此时也都在一丈远的地方。
如此明目张胆地支离,她倒也做得出来。千锦心中冷笑,这江兰馨空有一副皮囊,可做起事来,实在是缺乏考量。
一边想着,一边蹑手蹑脚地凑过去,把耳朵贴在墙上。
里面的说话声很低,她听不太清楚,等续积了些内力,才依稀听出,屋子里说话的,正是那日君修屋子里的男声。
他道:“娘娘此举,当真是不妥!”
江兰馨回着:“我不过是想在他离开前再见他一面,连这都不可以吗?”
“娘娘该明白,越是此时,越不能见!”
江兰馨重重地叹了一声。
那男声继续道:“娘娘应当更能沉得住气一些,要知道这宫中,可是四处都长着眼的!”
“我知道了,他走了,我便不会这般冲动了!”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屋子里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得窗子打开又关上,而后是一行轻轻的脚步声直往门口去。
想来,应是那男子走了。
千锦连忙翻身出去,在无人处上了大道,作出刚刚外出归来的情状。等到门口,刚刚拦她的那两个宫女说馨嫔娘娘已醒了,让她回来便进去伺候。
她道了谢,之后便快步进了内室。
江兰馨斜倚在榻上,脸上全是倦态,确实很像刚睡醒的模样。其实她演得并不差,只是筹谋还欠些火候。
☆、009 监视
又过了几日,一个起风的日子,听嘴碎的宫人说大皇子离京了,走时皇上连问都没问一句,也没有一个人送他,只一直跟着他的常风随他一起去了封地。
宫人都说,常言里是母凭子贵,殊不知,这母子本是连体,少了谁另一个都不会如意。他们还说,若前皇后还在,大皇子定然不会过得如此凄凉。
适时千锦随江兰馨在院中,江兰馨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呆呆出神,而她则惶惶然又想起跟着君修学习的日子来。
那时的每个夜里,他们都在一起,待到子时方才得以歇息。有次她练得晚了,他撑不住睡了过去,她鬼使神差地掀开他衣衫,却只见月色朦胧中,新伤旧伤纵横交错,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是皇长子,所以注定,要么成为人上人执掌天下,要么,就只能凄凄惨惨度过一生。之前的那些日子,他过得不止是凄凉。
想到这些,千锦双拳暗握,正当她气血涌上心头之时,一旁江兰馨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忙收回心思,问江兰馨可是有事。
江兰馨摇摇头,面上苦着,可嘴角却笑着,眉眼之间,带的是小女儿般的羞赧。
她对君修是有情的。
即便千锦从不知道,君修和她到底是如何相识,也不知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交易,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敢肯定,江兰馨为他来宫里,其根本,也不过一个情字。
和她一样,却也不一样。
许是情之所起,又或许是同病相怜,她暗忖片刻,还是问道:“她今日便要离开京城了,娘娘舍不得?”
旁边人一怔,看向她的眼光骤然间波涛汹涌。她强装着镇定,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
“娘娘不必惊慌,奴婢早说过的,娘娘为何会来这宫里,奴婢清楚得很!”
江兰馨仍旧似信非信:“本宫以为,你不过是想诈取信息!”
“可今日呢?娘娘还会这般以为吗?”千锦又靠近她一些,凑在她耳边极力压低了声道,“娘娘与大皇子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奈何造化弄人,奴婢可也替娘娘心疼着!”
她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可在听到“大皇子”三个字时脸上一下子血色全无,连嘴唇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千锦却极为坦然,有些话若不说,那就是秘密,可一旦说了,就还是说穿些好。
“因为奴婢从来都与娘娘一样!”
江兰馨打量着她,眼珠不自觉地转着,眼里的震惊与怀疑却越发深重起来。
她不信她,此时却不得不信。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千锦又是方凌雪送来的人,所以要么,她赌一把相信她说的话,要么,就只能趁她没把她这所谓的猜测说出去以前,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