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悠——这是前皇后的闺名!
难怪她会觉得江兰馨熟悉,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四岁那年,母亲惨死在凌安宫里,那时千锦躲在角落远远地看着,而高座之上站着的是前皇后和方凌雪。后来有人发现了她,方凌雪想将她一并处死,是那位前皇后说,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放了吧!
方凌雪这才没下杀手。
那时的凌安宫雪色漫天,她只觉得女子有着倾国颜色,举手投足间仿佛能摄了人魂魄。
江兰馨像着的那个人,就是这位前皇后。
那个在千锦五岁时被赐死的皇后,也是君修的生身母亲,她死的罪名,是□□后宫。
突然之间,什么都能解释了。
为何湘嫔会说“故人”,为何胆小如庄嬷嬷宁可被责罚也不愿多说,又是为何,皇帝几次三番把江兰馨当做她,却又不允许她问一个字。
千锦把卷宗放回原位,又去外间随意翻了几卷,看天色不早了,便出外与公公告辞。公公问她可曾找到,她无奈地摇头,只说年代太久远了,又没什么线索,当真难寻得很。
回凌安宫时已是晚膳时分,
安公公来传话说晚些时候皇上会过来,千锦替江兰馨传了膳,那边又来了个小宫女,说是皇上今日有事,就不过来了。
江兰馨草草地应着,那宫女大抵是以为她听到消息心情不好,传完话便忙不迭地退出去。
江兰馨问千锦:“可曾查到什么?”
她把卷宗上写的事情如实说了,话一落,她立时像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呆呆地望着前方,眼里空空荡荡,脸色也变得煞白,连唇瓣都似微微地抖着。末了,她才极轻地说了句:“竟是前皇后么?”
千锦点头。
倘若她未曾见过常悠,单凭卷宗或许还有疑虑,可偏偏小时的一面,又是那样刻骨铭心的场景,虽然记得不甚清楚,可说起来,印象始终是深刻的。
江兰馨坐了片刻,让人把膳食撤了,说是很累,想要好生歇着,还说今日夜冷,让千锦不必候着。
千锦行过礼欲要离开,却突然想起她说的姐姐来。
于是问道:“淑妃娘娘与皇上说的姐姐,可是真有其人?”
她翻身朝向里面,只道:“姐姐是有的,不然皇上定会猜到本宫存着别的心思,可她从未进过宫,之后若有人问起,你只须说没找到便好。”
千锦应了,躬身放下帘走了出去。
其实她感觉得到,在提到姐姐时,江兰馨的身子,比以往时候颤得都要厉害,而她的声音,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压抑。
☆、014 夜会檀郎
第二天早晨,安公公早早地过来,问说刚刚皇上可有来过。
千锦心有诧异,忙问他发生了何事。
他尴尬地笑笑:“倒也无什么大事,就是今日早朝之后,皇上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老奴以为他来了凌安宫,便过来问问!”
“公公倒是辛苦,不过,今儿个,皇上可没来过这里,公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
安公公闻言,当即退身离开。
可千锦的心里,却满覆了狐疑。安公公常年跟在皇上身边,最知皇上的心意,也最得皇上的信任,皇上的生活起居向来都是由他照料着,这样连人都跟得不见的低级错误,他定然是不会犯的,不然他早不知命丧在何处了。
只是她不便问得太细,只能等着,若真出了事,不出半日,消息定能传遍皇宫。
这一日平平无奇地过了。
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什么动静,晚上千锦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总想着常悠和湘嫔的事,间或想起安公公的话。这宫里看似风平浪静,可不知中间翻腾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正思索着,屋顶传来瓦砾碰撞的声音,她屏住呼吸,只听得重风落地,接着后窗外便闪过了一个黑影。多年的翻墙越院早练就了她冷静的心性,她蹑手蹑脚地打开窗,刚要探头去看,却见一人翻身进来,以极快且轻的动作关上了窗。
这样的场景她再熟悉不过,以前去君修屋子里时便常是这样。
她看着眼前人,那人转过头来,扯下面罩道:“你竟一点都不怕吗?”
是君修。
已半年未见了,再听到他的声音,她竟有着想哭的冲动。
“有什么好怕的,当年大皇子掐住奴婢脖子时,奴婢可也未曾怕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