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宿也不知道干嘛,他就是不想看林棠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左右思量,边说,“你辅我起阵,聚魂阵需要杀器固定,你的刀,血腥气重。”
林棠当下炸毛,“你瞎说!我得刀从来不杀人,连都鞘不出,有个毛血腥气!在瞎说小心我揍你噢。”
“……”他明明是好意,不忍林棠因帮不上忙而低落,那想这人不识好人心!竟这般,实在枉废他的心意。
他自小资质卓越,勤加修炼,最基本血腥气判断又怎会错,林棠居然说他瞎说?还要揍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以后都要讨厌他不和他玩!
温宿悄悄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在理他,独自画阵。
陆渊行见他阵已布好,出来一看,登时有点绷不住,想笑,可看温宿冷着一张脸耳尖有点红,便硬生生把笑憋回去了。
拍拍温宿肩膀,“挺好,麻烦了。”
温宿摇摇头,一双星河温软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陆渊行,因为那句"挺好",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好"仅仅是因为他布的阵,蓦的,脸颊有点红所幸夜色做掩看不真切,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愉悦的成分不要太明显。
“夫人出来吧,我们开始。”陆渊行因回头招呼夜雨,而错过了温宿神情,一旁闲的无事的林棠却看的真切,眉尾一挑勾唇畔一笑,晦涩不明。
夜雨坐在聚魂阵内,头颅被她放在腿上,闭着眼。
林棠,温宿,陆渊行,和占一位,成三角形,林棠端坐膝上置琴,琴身木色七弦,月光为引,琴声为媒,三不为界,引魂为聚。
三人合力,将各自的灵力灌输至三不,林棠奏引魂曲,将沉睡在夜雨身上的生魂一点一点的拽出来,缓慢的拼凑成一具完整的魂魄,兴冲。
耗时不长,整个过程顺利的有些不对。
却没人去多想什么。
“好了。”陆渊行扶起有些虚弱的林棠,对着夜雨,“夫人可还好?”
夜雨摇摇头,“我无事。请几位待我与兴冲解开一切因果后,送我们离开,可以吗?”
三人点点头,坐在一边,不去打扰他们。
温宿偶尔瞥林棠两眼,自以为做的很隐蔽却还是被心不在焉的林棠看到了,他挑挑眉,用口型问他,“你看我干嘛?”
温宿低头不语,却没在看过他。
林棠见他如此,噘嘴,这人,莫名其妙啊。
温宿一直认为林棠是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惹是生非的小混混,纵然有陆渊行这种优秀的兄长,也改变不了他碌碌无为的事实,可这一路走来,他发现,他好像错了,林棠不止会油嘴滑舌的招猫逗狗,也有一本正经的时候,他思维灵活,凡事都举一反三把一个事情很多种结果,不比陆渊行差却甘愿在陆渊行身后做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最重要的是弹的一手好琴,手特别好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圆润,指甲透粉,特别好看。
陆渊行不是看不见他俩之间涌动的小气氛,只是懒得管而已,他弟弟他知道,虽说不靠谱点,爱撩闲点,却绝对是个知分寸的主,至于温宿,噢,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时间流逝,月沉。
兴冲的生魂缓慢的苏醒,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嗤笑,“真是多管闲事啊。夜雨为什么?”
前一句对后面三个人说的,后一句对着他的妻子。
夜雨哭了,血泪顺着脸庞落下,“够了,真的够了,兴冲,世间孰是孰非本没有对错,一切皆为因果,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死了,放手吧。”
“放手?”兴冲红了眼睛,温润如玉的面容很是狰狞,“凭什么!他们杀我妻儿,开膛破肚隔断头颅,尸身曝晒!你告诉我我怎么能放下,屠了一村我也不甘!”
夜雨皱眉,一双被血泪氤氲过的眸子格外明亮,看在兴冲眼里,一如初见。
“夜雨,不够,远远不够,你们所受的苦不是他们一死就可以偿还的。”兴冲伸手虚虚的抚摸夜雨的面容,眼底翻滚着疾风骤雨,“我要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永世煎熬于地狱。”
夜雨去握他的手,却从他的手上传过,她楞了一下,虚虚握住他的手,“你要他们煎熬地狱,可曾想过我?我也是一直在陪你陪他们,在地狱煎熬。”
看到兴冲僵住,她继续说,“兴冲,什么地狱?你认为折磨他们便是对他们的惩罚,就是地狱,可你想过没有,我作为你的寄体我也可以看到感受到,你的心情,你的煎熬,你的犹豫,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