鞫容有些啼笑皆非——如此急色,这一国之君,当得岂非荒唐可笑!
“父皇在宫中待得腻烦了,去野外苟合,谓之情趣!”
烈酒呛喉,太子笑咳几声。
不知是酒后糊涂了几分,还是醉时方吐真言,当儿子的竟糟改起老子来:
“除了美人,还有什么能入得了父皇的眼?”
得了江山,坐了龙椅,夙愿已偿,圣心竟贪图起搜刮天下美女、纵欲享乐去了!
“殿下说笑了!”鞫容面对这个笑容极其古怪的太子,心中有些惕防,“圣上总不至于将宫中所有人都带出去吧?”
皇家禁地,哪能连宫城守备、带刀侍卫都不留一个?
“此刻宫中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个人!”
太子笑得极其轻微,但说出口的话,却令人听来倍感惊心:
“昨日午时三刻,父皇率众出宫。申时初刻,我就让内城传令使将‘燮王图谋不轨、欲起兵造反’的这则消息风传出去;
“城中百姓闻风而散,宫里偷逃出去避难的人擢发难数,冥顽留驻的、已被我使计遣散,还有——父皇留在京中的几撮涣散兵力,也被我假传圣旨、往骊山外围调遣转移;
“眼下这座京城,正如你所见,已是一座空城!”
“……”
鞫容瞪着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还未继承大统,就先帮着老子败了江山?!
东宫储君这行事作风,竟比他老子更加的不靠谱!
“你、你为何如此?”
鞫容想不通,直觉此事蹊跷,似乎另有隐情。
“我为何不能如此?”
太子笑得轻微,似是无关痛痒:
“反正父皇已坐不住这江山,能传给我的也非千秋社稷,而是难以收拾的混沌朝局、不休不宁的萧墙之祸、迫在眉睫的烽火狼烟!
“我手无一兵一卒,既懒得打、也打不过!皇叔燮王想要什么,拿去便是!”
“……”
鞫容直到此刻、才真真觉得这位太子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空前绝后的废材一坨!
正文 第四章 宫闱乱
如此废材,拿刀劈了都觉累手!
难怪臣子们由着太子整日蜷于墙角,自生自灭!
“既如此……天色已晚,你好好歇着,告辞、告辞!”
皇帝不在宫中,他连正经事儿都没做,怎可先被“麻烦”缠身?
转念之间,鞫容已悄悄的将脚后跟往宫门旁侧挪移。
“你既来了,先别急着走!”
太子独自在这宫门口坐了许久,等到的也就鞫容一人而已,又怎可轻易放过?
“有些话,此时我若不说出来,怕是再没机会——让人知晓了!”
说着,又微微呛咳了几声,嘴角竟有一缕血丝溢出!
“你、你……”
鞫容眼皮子一跳,对方嘴角那一缕血丝,触目惊心!
“你喝了毒酒?!”
他总觉得这太子神色古怪,此刻才幡然醒悟:
国之将亡,太子焉能活命?
一个将死之人,晦气太重!鞫容片刻也不想多待,拔脚就走,与太子擦身而过,往宫城里头去寻那武德门,欲往皇家围猎禁苑以北——赤江乌淮!
“等、等等——你别走啊!先帮忙去御书房拿玉玺来,我还要拟一道‘圣旨’——让燮王的儿子来当太子!好叫我那两个皇弟死心!”
见鞫容奔着宫中去,太子放声疾呼:
“你听见了没——玉玺在御书房龙案上搁着,快快去拿!”
“玉玺在御书房”这句话,被他疾呼了三声,传得老远。
鞫容已溜得不见踪影。
人都看不到了,太子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擦擦嘴角,冲着鞫容跑远的那个方向——发笑!
笑出几分诡谲!
鞫容此刻若还能看到太子古怪的笑意,必会警觉!
可惜他走得匆忙,虽将“玉玺在御书房”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却丝毫没有心动,——他来京城的目的,并不在此,拿了玉玺又有何用?
学一学临死发疯的废材太子,用玉玺假传圣旨,开赦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