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也睁大了眼,没想到自己的四哥玩这么一出,不由摸了摸下巴,觉得有种隐约的快感!
让你瞧不起我四哥!
我四哥要都不要你!
而在后面,坐在轿子里的茶娘子却非常气愤。
一个姑娘家,刚刚嫁给你,都还没到,就给和离书?!这让她以后怎么有脸面见人?!
她非常想掀开帘子对着这位乞食侯骂几句,但是她一辈子都没骂过人,而且沈谢的身份毕竟比她高,内心里对贵族的惧意让她根本骂不出来。
沈谢的手从轿子里探了出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纸和离书。
而除了和离书而外,任何人都看到了他的衣服颜色,这位新郎官,竟然连新郎的衣服都没换,还一身素白。
茶娘子捞起帘子看着,紧紧的咬着嘴唇。
小满在轿子里缩着,有些不明,夏青勇就叹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孟小姐,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呀。
看着那纸和离书,大家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那轿子上。
轿子里的孟子容呢?她是什么心情?
然而,孟子容没有出声,而是从帘子里伸出手,拿过了那张纸。
等她接过那纸和离书,沈谢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走。”
于是,沈谢的轿子和沈越的轿子便抬了起来。
而独留下孟子容和小满他们的轿子在原地,轿夫们面面相觑,这算怎么回事?他们该怎么办?和离书都给了,这位孟小姐便不算沈小侯爷的妻子了吧,那么,自然就不该跟着她走。
然而,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花轿里的少女也走了出来。
大家也是一愣。
少女随手将手里拿着的红嫁衣放在了轿子扶手上,出来的时候,穿着一件普通青衣,从容不迫。
看来,她也根本不想穿这红嫁衣,所以随时准备脱掉离开,所以才在嫁衣下仍然穿着一套衣服。
这,这是一对怎样的新人呀。
孟子容没什么表情,她根本不为这等事情而烦恼,她抬头看了看天,天空被一场大雨洗刷过之后,只剩清明,暂时不会下雨了。
她回头看着探出脑袋的小满和茶娘子,笑了:“走吧。”
走吧,咱们,一路向长安。
——
初夏雨季,一下就是连绵好些时日。
沈越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只看到黑夜里雨点如珠一般的落下,这都下了五六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是个头。
他又转头看了看旁边脸色苍白的沈谢,连续的雨使得天气骤降,沈谢的身子似乎又受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五年前雁声姐姐离世,沈谢大病了一场之后,醒来的沈谢便大受打击,像是变了一个人,有时候他看着他,仿佛从来没看清过他一样。
这么多年,即使他努力贴近他,但是仍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墙,眼前的人,一丝人气也没有的感觉。
他有些心烦意乱,尤其是听到旁边的沈谢咳嗽声之后。
他掀起帘子,突然眼睛一亮,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破庙,庙里面还有火光,外面停着一辆牛车。
大概是雨夜躲雨的人。
沈越立马跳了起来:“四哥四哥,咱们去前方躲雨吧,烤烤火也行。”
沈谢也没有反对。
马车在破庙前停了下来。
沈谢拿了马车里的一个斗笠,这还是当日那个老渔翁给的,他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沈越从马车上一蹦,蹦下来的时候怀里一个东西就掉了下来,是一张人皮面具,这些年,不管是他还是沈谢,若是以“乞食侯”面目出现在人们面前,都是用的这个面具,不过,大概今后再也不会有用了,乞食侯这个名称,将从世间抹去,他们会以另外的身份出现。
他将面具揉成一团,扔进了马车里,然后也戴上斗笠,往破庙里走去。
沈谢听着他的脚步声跟在后面。
到了破庙,沈越抬脚迈入门槛,抬眼一看,顿时一张脸便僵在了那儿。
他心里暗骂了一声。
火堆前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孟子容和小满一家人。
火堆前,小满正在将花生剥开,摆好,对着孟子容问:“我这样剥开好不好?等它在火堆旁边变熟。”
孟子容点了点头。
沈越心中暗道,反正她也不认识自己,不就是进去烤个火吗?
于是便迈开了脚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