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微愣,接着亦笑道:“姑娘说的真不假,四大魔使中,我对青龙使是敬重,对玄武使反倒是亲近喜爱,朱雀使虽是女子,却性情淡漠、不苟言笑,而且传闻她的来历也古怪得很,至于白虎使,我总觉得他太过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追月!”彩云突然厉声呵斥,“你不要命了?四大魔使岂是你我能够妄加议论的?这些话你也敢说出口?”
追月被唬得一抖,挽住我手臂的手一用力,往我身后缩了缩。
“好了彩云,你不要怪追月。”我略感不快,“是我先说错了话。你们刚刚说到冬青阁,那是青龙使平日里的住处吗?明天我能不能去那里?”
彩云道:“是,只是辛萝姑娘有过吩咐,在姑娘眼睛完全痊愈之前,务必留在彩叶轩,不要去旁的地方。不过说来也奇怪,姑娘昏迷的时候青龙使日日来看姑娘,偏偏今日姑娘醒了,青龙使却没有来。”
追月补了句:“今日魔尊召集四大魔使,青龙使一早便去了王城,估计明天傍晚才能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跳,黑曜召集四大魔使所为何事?难道,要大举进攻仙界?我顾不得细细思量,忙问道:“可是魔界有大事发生?”
彩云给追月递了个警戒的眼色,追月低头回道:“这个,就不知道了。”
不待我再问,彩云便笑道:“外面起风了,姑娘还是早点回屋歇着吧。”
我知道已不能从她们口中打探到什么,便烦躁地点点头。回到屋子里,却是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辛萝并未像她说的那样来看我,这让我更加不安,种种揣测在心间翻涌,却终是无解。这彩叶轩不小,却只有我和彩云、追月,自从昨晚之后,她们两个说话更是谨小慎微,除了必须要说的话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我从午后坐到黄昏,实在是乏味得很,便趁着她们忙着准备晚饭的功夫,独自出了彩叶轩。
不知不觉又走到苜蓿园那片蔷薇花海,此时夕阳已没入西山,晚霞明艳,似云锦铺陈天际,又如彩墨渲染层云。浩瀚蓝天,带着夏日独有的瑰丽与清朗,带着微风拂面的最后一丝燥热,一点一点藏于黑暗之中。
我用手轻抚一朵蔷薇,忽然察觉身后有人,摘下一片花瓣向后猛掷过去,却被轻易接住。我不甘心地又打出三道新月金芒,用了十足的力,同样被轻巧地避开。
我兀自垂头丧气。
烈炎缓缓走过来,轻声道:“其实我没想避开,只是被你打中比不被你打中实在要困难许多。”
我又好气又想笑:“早知道当年在不周山,就不该经常拿绿豆糕给你,好东西吃多了,也没见你说什么好话。”
烈炎立时怔住。他这一怔,我倒有些莫名尴尬,忙改了口气,笑道:“好话虽没怎么说,好事却是做的不少,这一次又要谢谢你了,我卫菱,欠你一条命。”
烈炎微微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从前你给过我许多帮助,你不欠我什么。”
我脑中忽地冒出一句话:滴水之恩怎能与救命之恩相比?锦上添花又怎能与雪中送炭相较?但我却没将这话说出来。
“你的眼睛好些了?”
“比刚醒时好多了,可看东西还是不大清楚,十步之外的人我就看不清脸了。”
“再过了两三天应该就能大好了,这彩叶轩你还住的习惯吗?”
我实话实说:“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我不太喜欢偏远的地方,虽然安静,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烈炎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你搬去与辛萝同住吧,我让他们给你收拾一个房间。”
正巧这时,追月过来喊我回去用晚饭,我本想留烈炎一起,可他却有别的事,我也不便强留,只是有些奇怪,这刚回来能有什么事?
☆、南境卫都(下)
吃过晚饭后,彩云、追月帮我收拾了东西,便立即搬到了辛萝所住的凤梨轩,一路上见到不少往来的侍女、侍卫,确实比彩叶轩那边热闹。
我到凤梨轩的时候,辛萝正在阁楼上弹琴。我不懂音律,虽然阿爹阿娘在音乐上造诣颇高,姐姐也是弹得一手好琴,可我在这方面却是既不感兴趣,也资质愚钝。从前阿爹阿娘总爱拿这说笑,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从离山脚下的萝卜地里挖出来的,我竟无以反驳。我不知如何去评价别人的琴艺,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听着舒服的便是弹得好,听着不舒服的便是弹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