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看出莫尔哈特不善言辞,当下随口称他为“木头”,依拉洪知他想激怒自己,扰乱自己心神,淡淡一笑,道:“眼下未分胜负,只怕阁下言之太早!”
少丹呵呵一笑,又气他道:“我在河西镇和他打了一架,他被我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直哭鼻子,不信你去问他!”
依拉洪自不信他,横他一眼,不愿与他纠缠不休,却听一个声音怒气冲冲传来道:“胡说八道,我莫尔哈特什么时候被你打得鼻青脸肿,又何尝哭过鼻子?”
说话间便见莫尔哈特大踏步走了过来,对依拉洪道:“可汗,汉人狡猾得像狐一样,尽喜欢占口舌便宜,咱们不要和他们哆嗦才好!”
少丹见他动怒,一阵心花怒放,继续调笑道:“你若没打败,怎这下见了我便想逃?这不是做贼心虚么?”
莫尔哈特怒极,拔拳便要打过去,依拉洪忙伸手拦下,道:“莫尔哈特,这是突厥,咱们不可在这里动手!”
少丹呵呵笑道:“在哪动手你们都不是我对手,不信你俩打我一个试试!”
却听不远处咯咯一声娇笑传来,四人转头去看,正是萨如拉走了过来。月光下她面若春花,目似明星,比刚才在帐中又多了三分女孩儿气。
众人见公主驾到,都止了口,向她行礼。少丹见她今日在阿鲁台面前捉弄自己,又瞧她年纪小,便没将她放入眼中,当下瞥一眼依拉洪,口中调笑道:“皇嫂怎到了这里?”
萨如拉小嘴一翘,啐道:“胡说八道,谁是你皇嫂?”
她虽是呵斥少丹,一张俏脸上却无半分怒容,唇边也似带了三分笑意,少丹一怔,不由想起小雨,自己每每与小雨争吵拌嘴,她便是这副模样。
当下心中更无忌惮,又笑道:“公主不嫁给我太子哥哥还会嫁谁?”说罢少丹斜眼瞥向依拉洪,道:“难不成一朵鲜花竟要插到牛粪之上?”
莫尔哈特大怒,道:“你——”他又想向少丹挥拳打去,依拉洪见公主在,仍是强摁下心头大怒,拦下莫尔哈特,对他摇摇头,莫尔哈特只得作罢。
公主显是今晚心情极好,她瞧瞧少丹,歪着脑袋问道:“你太子哥哥长什么样子?”
少丹精神一振,在肚中搜索诗词中赞美男子俊美儒雅的字来,正要开口,却见公主眼珠转了一转,问道:“可有你长得好看?”
萨如拉自幼草原长大,从小骑马射箭,却从未经诗书教化,自然半点也无唐朝女儿羞涩腼腆,此时她年方十七,正是少女怀春之时,自是也在心中暗自描绘未来夫君面貌,希望也是翩翩一骑青年公子,能骑马射箭,日日陪自己玩耍。她心中这般想,便自自然然地问了出来。
少丹哑然失笑,心道:“这番邦女子口没遮拦,当真不知羞耻二字!”
心中这般想,脸上却不敢有鄙视之态,笑道:“我那太子哥哥,只比天上神仙少一份飘逸,比我这个弟弟,强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公主眼珠一转,又问道:“你今日怎么看出那假公主的?”
少丹瞧一眼吴越,笑道:“却不是我瞧出来的!”说完便又瞥一眼依拉洪,心道:“教你知道妹子帮的是谁!”
萨如拉眼珠子又在吴越脸上转了一转,问少丹道:“我和她比,谁更美?”
少丹不料公主会问出如此幼稚问题,真想捧腹大笑,却又不敢,又想到,天下女子哪有比妹子更美的,可我若实说了,只怕这亲结不成了。
他自小与母亲分开后,无拘无束,说话从来无大无小,每每与小雨打闹,两人拌嘴不消片刻便又合好,是以性格格外开朗,向来撒谎不红脸,脸皮一日比一日厚,当下脱口便答道:“天上的星星明亮,可亮不过明月,公主比那天上的明月,还要美上三分!”
莫尔哈特见公主一直跟少丹说话,却瞧也不瞧一眼自己可汗,心中早已着急,听到少丹恭维之话便忍不住道:“公主,汉人满嘴谎话连篇,休要信他!”
少丹反讥道:“你敢说公主不美么?”
莫尔哈特一怔,一时竟无言相对。
公主经莫尔哈特一提醒,这才想起另有个求婚者站在一旁,当下转向依拉洪,细细打量他一番,突然咯地一声又笑了,问道:“你说,我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