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丹一怔,自己杀皇后之事尚未行动,眼下便又添一烦心之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哪是说走便能走的,当下笑道:“妹子莫急,待我有两件要紧事办了,咱们再走!”
他将手中缰绳一紧,那马儿调过头,向吴越的马靠了过去,两人都松开缰绳,凭马儿信步漫走。
少丹伸过手去,握住吴越的手,道:“妹子如今当真放下他了么?”
吴越抬头见他清澈如水的眼眸瞧着自己,不由低下头去,半晌才道:“放不下又能如何,我总不会嫁一个大唐的敌人。”她心中却叹道:“他如今娶了公主,过不了几日便会将我忘了。”
少丹将握在手中的小手紧了一紧,道:“妹子放心,这世上,我永远心中只有你,只对你一人好!”
蓦地里吴越心口一酸,轻轻“嗯”了一声,眼眶便湿润起来。少丹见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半边脸蛋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不觉心神荡漾,轻轻揽过她的肩,便想向她吻去。
却听得身后马蹄急驰之声响起,两人一惊,同时回过头去,只见来时路上一匹马正风驰电掣般赶将过来,那马背上之人高扬马鞭,不断击打马臀,似迟了半步天便要塌下来一般。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但见万丈金光从天而降,直泄在那人身上,教那人看上去雄伟无岸,似天地之间,便是由他一人撑起一般。
那人一身白衫,似一把利刃,一下刺穿吴越五脏六腑,一时心痛如刀割起来。
转瞬之间,马儿奔近,那人一勒缰绳,马儿立起来,前蹄腾空一阵乱踢,一声长嘶,声音响彻大地。
吴越怔在马背上,只觉那人眼睛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大声喝道:“越儿,我不许你嫁给别人!”
吴越一时只觉灵魂出了躯壳般,飘乎乎游于空中,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为何来这人世之间,更不知自己又要去向何处。
只有那声音久久回荡在耳畔:“越儿,我不许你嫁给别人!”
一时时光停滞,马不响鼻,虫不低鸣,万籁俱寂,天地之间,只这三人默然骑在各自马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越冷冷道:“公主如今娶了突厥公主,还管我做什么?”
她一张俏脸板起,却掩不住的伤心难过,依拉洪瞧在眼中,一时如鲠在喉,半晌才低声道:“你非要我挖出我的心来你瞧瞧么?”
吴越险些便要掉出泪来,她低下头,一眼瞥见他腰间别了一把弯月大刀,那刀柄上豆大的红色宝石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当下便收敛心神,道:“我一介民女,只有公主才能助公子完成霸业。公子的心,还是留予回骰子民吧!”
说道这里,语气渐冷,态度渐硬,目光渐冷。
少丹早见依拉洪追来,一颗心悬到嗓子眼边,昨夜见两人光景,便知妹子心中仍放不下他,听到吴越此时这般说来,一颗心才放回去了一半,对依拉洪道:“回蛮子,你已然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公主,还缠着我妹子做甚?”
依拉洪对他早已心生怨气,此时再也忍捺不住,转头对他大喝道:“你住口,越儿所爱之人不是你!”
少丹心中自知,也不和他纠结于此,却又嬉皮笑脸道:“天底下哪有恁便宜的事!你娶个公主回家,若让她知你又缠上我妹子,你这亲还结得成么?”
依拉洪恼得大喝道:“住口,你这黄口小儿!你不过是长安街头偷鸡摸狗的小混混,你哪里配得上越儿?”
少丹也勃然大怒道:“你这回骰匹夫,不过是长安街头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哪里配得上我妹子!”
他有心激怒依拉洪,便滔滔不绝又骂道:“你成日躲在花满楼里,和老鸨成日鬼混在一处,长安城里妇孺皆知!”
依拉洪何曾与那半老徐娘的老鸨混在一堆,此时怒极,也不想费口舌,呛啷一声便抽出腰间弯刀来,喝道:“你下来,咱们拼个死活!”
少丹吐了吐舌头,笑道:“我俩打了几十场架,不是我妹子护着你,你哪能活到今日!你如今想拿你老丈人的刀来,也想凭它咸鱼翻身?”
依拉洪咬牙一刀便砍了过去,少丹在马背上一闪,缩头避过他横来一刀,仍又笑道:“你和我打架也便罢了,日后你同那公主打架,可千万别用这刀,可汗知道了,定会打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