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不急不缓地说道:“儿臣听说小雨曾孤身潜入回鹘王宫,令藉口转危为安,若令她如法炮制,擒住回鹘王,定能解长安之危!”
此次回鹘王亲征,倒也不用千里迢迢奔往西域,皇后沉吟半晌,点头道:“本宫那日留她活口,便是怕有朝一日用得上她,看来没杀她倒是对的——只是怕她不愿为本宫做事?”
孟慧微微一笑,道:“母后机智胜常人百倍,量她不需费母后太多口舌!”
皇后上下打量孟慧一番,笑道:“若她此次戴罪立功,良娣不怕本宫将她赐给太子?”
孟慧摇头道:“儿臣既嫁给太子,时时处处当以皇室为先,此时关乎大唐江山社稷,儿臣怎敢以一己之私置大唐于危险之境!”
皇后凤颜大悦,赞道:“好慧儿,真不亏是名相之后!”
孟慧左右一顾,道:“儿臣听说小雨心中所爱另有他人,若他日与儿臣一同侍候太子,只怕会让旁人说三道四,有损太子清誉!”
说罢又左右一顾,皇后“哦——”了一声,将手一挥,众宫女鱼贯退了下去。
孟慧眼睛瞥一眼皇后身后的留珠,皇后侧头对她道:“留珠,去把今春的茶给本宫沏来。”
留珠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只见殿外天上云卷云舒,地上树影忽明忽暗,只见甘露殿中皇后与孟慧耳语良久。
末了,只听皇后笑道:“今夏御花园内芙蓉开得比往年好,齐王妃前几日来赏花,赞叹不已呢!来人——”
一名太监忙进殿而去,只听皇后道:“速去东宫和留园,传本宫口谕,令太子妃和齐王妃以芙蓉为题,各赋诗两篇来!”
太监领命飞奔而去,皇后笑道:“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古今中外,无数人咏赞,本宫从来还未见识过齐王妃的才华呢!”
孟慧笑道:“听说齐王妃才思敏捷,只怕一篇诗还不足以窥全貌!”
皇后笑道:“若论起才学,只怕当朝无人能及孟府家两位千金,慧儿也作一首,让母后开开眼界!”
孟慧笑道:“儿臣只识得几个大字罢了,不过是世人抬举。不过,若论起临摹,儿臣倒可自吹,当朝无人能及儿臣!”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留珠奉上香茗,两人便品起茶来,自陆羽《茶经》到当下名茶,孟慧自侃侃而谈,对答如流,皇后笑道:“先前总听人夸孟府家两位千金,本宫一心想着国事,倒没曾想竟有这么个聪慧的儿媳妇!”
孟慧自是谦虚一番,正在这时,只见先前去的那太监匆匆进来,手中捧着两篇宣纸,道:“回皇后,太子妃与齐王妃已将诗做好!”
皇后疑道:“这么快?”
那太监道:“回皇后的话,奴才尊皇后吩咐,是守着齐王妃看着她作出来的。”
皇后“嗯”了一声,将手一伸,太监忙将两篇诗作呈上去,皇后向第一篇瞥了一眼,点头道:“这一篇是太子妃的?”
太监忙点头道:“因皇后正是!”
孟慧站在皇后身后,瞧那宣纸上写道:“绿肥红瘦,画堂碧水波,桃红荔鲜,吐艳喷香罗。骤雨起,打遍新荷。人生有几,良辰美景,不过南柯一过。若肯留香梦里,罢、罢、罢,任他日月如梭!”
孟慧心中忖道:“这太子妃整日玩得昏天黑地,倒也可以吟诗作赋。”
却听皇后问道:“这也是你站在一旁瞧着太子妃写的?”
那太监忙低头答道:“太子赏了奴才糕点茶水,奴才只好吃了两块,等奴才吃完,太子妃诗便成了。”
皇后没好气骂道:“本宫令你去办事,你倒好,到处讨吃了去了!”
那太监忙跪下道:“齐王也令人送茶和糕点,奴才一步不敢离开!”
皇后点点头,将太子妃那一页纸放置在一旁,向第二张纸瞧去,念道:“参商两曜西东,意懒心慵,沉香亭畔独泛舟。玉箫吹不断,许多愁!连天衰草思无穷,梦醒空对月,凭它泪流。”
孟慧瞧那纸上的字,娟秀细腻,显是出自女子之手,只听皇后问道:“慧儿瞧这诗如何!”
孟慧道:“全诗写荷不见荷,尽写相思愁,儿臣瞧着定是齐王妃多愁善感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