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挽凤纂不前又不后,有个名儿叫仙人髻,银丝线穿珠凤在鬓边戴,明晃晃,走起路来颤悠悠,颤颤悠悠,真是金鸡乱点头。”
油亮的头发披下,玉录玳在殿中转了一个圈,她抚了抚发鬓,又唱道:“芙蓉面,眉如远山秀,杏核眼,灵性儿透。”
慈禧太后瞧着镜中的容颜,手不禁抚摸了一下。
银屏中的她。
慈禧太后抿着唇,瞧着在殿中唱戏的玉录玳,她唱着:“她的鼻梁骨儿高,相衬着樱桃小口,牙似玉,唇如珠,不薄又不厚。”
慈禧太后摸上了鼻尖,微微一笑,鼻子,嘴唇,倒是模样什么变化。
太后轻启朱唇,看了银屏中的齿,这牙口,倒是还可以品尝一百多道美食。
“耳戴着八宝点翠叫的什么赤金钩。”
“上身穿的本是红绣衫,搨金边又把云子扣,周围是万字不到头,还有个狮子解带滚绣球,内套小衬衫,袖口有点儿寿,她整了一整妆,抬了一抬手,稍微一用劲,透了一透袖,露出来,十指尖如笋,腕如白莲藕。”
皇上瞧着在殿中舞动的她,有些失神,从他最初见她,她便是一身青衫,今日,太后生辰,储秀宫的宫女都是穿了红衣,涂了胭脂,点了朱唇。
一身红衣,刻意化了妆的她,更是艳丽,他瞧着她头上的八宝花钿簪子,往日,她的头发披下,簪子便在她的枕边放着。
她很喜欢这只簪子,他问过她,为何这般喜欢这只簪子,他会给她更精美的簪子,就像太后最常戴着的翡翠透雕盘龙头簪。
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他瞧着她头上的簪子,瞧着她。
她说了什么呢?
他记得,他质问她,是不是心爱的人所送。
她说,说的是,是她的姐姐。
可惜,她的姐姐已经不在了。
“下身穿八幅裙捏百摺是云霞绉,俱都是锦绣罗缎绸。”
衣裙摇摆,皇上瞧着她的脚,她踩着红鞋,满帮绣了花,金丝线锁口,五色的丝绒线把底收。这样的鞋,他也未曾见她穿过。
“裙下边又把红鞋儿露,满帮是花,金丝线锁口,五色的丝绒线儿又把底儿收。”
她一声声的唱着,他心中一惊,瞧着她脸上的笑意。
“巧手难描,画又画不就,生来的俏,行动风流。”
他送过她跳脱,但是她露出的光细手臂上却光无一物,她步伐轻盈,缓缓走着,唱着:“行风流,动风流,行动怎么那么风流,猜不透这位好姑娘是几世修。”
皇上眯起了眼眸,不由的道了一声:“好个风流。”
慈禧太后瞧了皇上,问:“皇上说什么?”
皇上一笑:“没有什么,戏唱的不错。”皇上伸手,拍了三下。
玉录玳不再往下唱,俯身,道:“谢过皇上赞誉。”
“别跪着了,过来,让哀家瞧瞧。”
“是。”玉录玳走到了慈禧太后的身边,慈禧太后瞧着她,握住了她的手,道:“美天仙还要比她丑,嫦娥见了她也害羞,十指尖如笋,腕如白莲藕,哀家瞧着,那戏文里的姑娘,都比不过你们这一个个丫头的。”
“太后。”玉录玳轻轻唤了一声太后。
太后笑着,瞧着她,道:“若是哀家,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该有多好。”
玉录玳站在太后身侧,无言。
慈禧太后抚了抚已经被梳起的发鬓,抚了发髻上插着的翡翠透雕盘龙头簪,若还是她们的年纪,刚有多好,那样,她不过入宫五载,刚刚生下皇帝唯一的皇子。
那个时候,他是喜欢她的,送给了她翡翠透雕盘龙头簪。
那时候,他在,淳儿在。
皇上瞧着玉录玳,这句词后面,还有一句话。
这一出戏里。
最朴实,最美的一句话。
年轻的人爱不够,就是你。
他瞧着她艳丽的衣衫,她精致的妆容,虽然近在咫尺,但是,却早已远离。
十月十五日
内务府的元禄公公带着太监进入了景仁宫。
“奴才拜见皇上。”
“起来吧!”
“谢过皇上。”
珍妃瞧着右边的太监双手托着一个木箱子,珍妃疑惑,问道:“皇上,这箱子里面是?”
皇上一笑,握住了她的手,道:“箱子打开看看,不就晓得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