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与皇上走到了阅楼之上,溥伦与溥侗跟在不远处。
太后与皇上走到了桌前,玲珑与玉泠便端来了烹好的热茶,煸炒好的香瓜子,端来了刚出炉的糕点放在了桌子前。
高公公和两个小太监走来,高公公拿过了小太监手中的黄纸,仔仔细细的铺在了桌上,又打开另一个小公公盘子中的木盒子,取出了其中的铜鎏金珐琅镇压在黄纸上,又将墨好的墨端在了桌上,拿起了盘子中的太仓笔,递到太后的跟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禀太后,纸备好了,墨研好了。”
慈禧太后接过了高公公手中的太仓笔,在黄纸上提了三个大字。
红鸾禧。
高公公口传太后懿旨,言道:“慈禧太后懿旨,今日演红鸾禧。”
高公公令内务府的小太监将慈禧太后御笔张贴在前台上。
未久
红鸾禧一书张贴在了小戏台边。
内务府司员两人,朝冠补服,自幕而出。
一小生登了小戏台。
“天寒冷冻饿得青衣烂袖,
肚里饥饿难忍路途难游。
且住!小生莫稽,乃本城一个秀才,父母双亡,家业凋零,才落得乞丐之中。”
慈禧太后看着那小生,言道:“这小生倒是生的俊俏。”
慈禧太后身边的高公公说道:“下台定会好生打赏。”
慈禧太后并未言语。
但听那小生惆怅道:
“可惜我满腹中文章锦绣,
但不知何日里才得出头,
一霎时腹中痛难以扎挣。”
小生倒卧。
皇上拿起了桌前的马蹄糕,慢慢细嚼着,淡眼看那小生。
那小生倒是颇为惹人怜。
皇上侧目看了身旁的太后。
慈禧太后的脸上有了一分笑意。
皇上看了一眼茶盏。
他身旁的玉泠已然会心,为他添了一盏热茶。
皇上也是一笑。
台上现了一花旦。
“年方二八,生长在贫。路途春洁净,空负貌如花。”
“我,金玉奴。”
“爹爹金松,乃本城一根杆儿,乃是个花子头儿。”
慈禧太后又言道:“这个姑娘着实是貌如花。”
高公公又重复了刚才的话,言道:“下台了,也定会好生打赏。”
慈禧太后带着笑意。
金玉奴听得门外噗通一声响亮,不晓得是何缘故。
她出了门,看了那小生。
“咦!原来是个倒卧。我来摸摸,还有气没气。”
金玉奴摸。
戏唱的欢喜,太后听得也是欢喜。
“弟兄们!”
“大哥什么事?”
“我要跟姑爷进京赶考去了,把此地事情交付与你。”
如此看杆儿拜过。
溥侗看了一眼盘子中只剩下三两的瓜子。
他望着慈禧太后带着的玳瑁嵌珠宝翠玉葵花指甲护套,他的额涅也喜欢带指甲护套,也喜欢太阳花,但是指甲护套也就像一两个瓜子一般长,不比慈禧太后的指甲护套,长长的,像针般。
他的额涅也喜欢吃瓜子。
一包瓜子,一出戏。
额涅经常说这话,额涅很喜欢瓜子,很喜欢戏。
慈禧太后看来也是喜欢瓜子,也是喜欢戏的。
“但愿得此一去挑龙门。”
溥伦听了这句。
暗轻叹。
求功名,求利禄。
年少男儿大多如此。
他亦然也不能免俗。
就如同额娘所说的话语,他即便是不为了他自己,也要为了他所珍惜的人,他的家人。
“众位!大哥把事交付与我,你等不许在外面偷鸡,拔烟筒,拿人家东西。”
“我要晓得了,要重办你们。还有事无事?”
“无事了。”
“退堂!”
光绪十年,已是深冬。
皇上站在跟前,看着那单檐歇山顶,面阔五间,前出廊。
苏式彩画装饰了檐下的斗拱、梁枋。
溥侗与溥伦跟在皇上的左右,皇上进入了院内,走在游廊上,皇上走到了一处,停了下来,他看着那墙壁上的题词。
是大臣所写的《万寿无疆赋》。
溥侗出了声,唤了一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