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彦见他眉头紧蹙,也缓和了语态:“王上,您真以为娘娘从定阳王身上下手只是偶然吗?定阳王是您的堂叔,您从自家人身上动手,于内可威慑群臣,于外更可博一个亲疏同罪的贤主之名。陛下若因此大肆诛杀朝臣,岂不是有驳娘娘此举初衷吗?”
宋璟轩靠在龙座上,足足思索了一柱香的时间方道:“朝喜,立刻宣长安三品以上大员入宫议事,朕要重定浩国法典。”
朝喜领命而去,宋璟轩下了龙座,徐徐行至郭彦面前,冲着郭彦深深鞠躬,什么话也没说。
重修浩国法典之事一经提出,立刻得到了群臣拥护,尤其旧罪不究这一条令朝中诸人都放了心。于是宋定阳的事在朝臣中的影响也渐渐淡了下去。朝中诸臣热议着新的法典,墨银殇着一身紫色朝服安静地站在文臣前列,宋璟轩不时看向她,她朝帝座上的他浅浅微笑,目光清澈如旧年月色。
宋璟轩移开目光,那殇群高设的帝座不再孤寒。
夜间,宋璟轩于安庆宫设宫宴,宴请群臣。那一阵子墨银殇不宿在宫里,宋璟轩有意放养她,也没过多纠缠,是以她很是自由了一段时日。这次入宫正值五月底,蓬莱池水波晴柔,荷花再绽,馨香远扬。这一场殇开回来,花开依旧,人事全改。她负手站在池边的老榕树下,宫道前经过的大臣不断同她寒暄。如今王上赦了前罪,他们对墨银殇的敌意也淡得了无痕迹。墨银殇至少从表面来讲是个和气的人,如何会同他们过不去,最终仍是谦让着进了安庆宫。安庆宫临近御花园,有水榭一座,檐牙高啄,长桥卧波,景色怡人。
宫宴惯例,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皆列席殿中,三品以下官员的席位都在殿外。墨银殇举步入殿,按理她是右丞相,低郭彦一等,但她又兼着皇后,所以座次排在最前面。
宋璟轩根本就没走上帝座,他直接在墨银殇的矮几旁边站定,先讲了重修法典的注意事项,将诸大臣都勉励嘉奖了一番,待开宴之后,直接就在墨银殇身边坐下来。他今日换了薰香,明黄的袍子领口绣龙纹,下摆是繁复的水浪山石,玉带系腰,容光隽雅,气度雍华。墨银殇和一旁的孙虔聊着城墙力役的事,宋璟轩等了半天便十分不悦——这个家伙,回长安一个多月了,居然一次也没入宫看过他!现在他主动示好,她居然也完全不放在眼里!可怒归怒,他的臣子们都在,他不好发作。
直到宫宴结束。宋璟轩坐到王座上,闷头喝酒,一声不吭。直到宫宴散席,他方冷哼一声道:“墨银殇藐视皇威,罚俸一月!”
墨银殇莫名其妙:“我哪里藐视你了?”
宋璟轩不答,愤然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我去……这些人到底贪了墨家多少银子?!难不成朕是王爷的时候就……”
☆、有孕之喜
墨银殇哭笑不得,去寝殿的路她自然熟悉得很,绕了小路追上那一点明黄。却没有径直拉住愤愤的宋璟轩,向陈忠使一个眼色,后者了然带着浩浩荡荡的太监宫女悄悄退下。
假山后伸出一条腿,“哎呦…”把走路不看路的皇上绊倒在御花园小路上,六棱石子最是防滑,也硌得宋璟轩龇牙咧嘴:“大胆!来人!”回头却发现身后空荡荡一片,心下一凉。“陛下怎的这么不小心?”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扶我起来。”宋璟轩语气不见喜怒,“下官不敢,若是圣上再磕着碰着了,再给我按一个蓄意谋害的罪名,下官可吃罪不起。”“墨银殇,你!”拎着裙摆行至他身旁,蹲下身子和他同齐,眼睛勾勾地盯着他,瞟过他的眼眸、喉结、胸膛,最后定格在小腹之下。“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宋璟轩被看得后背发凉,好像有种被她眼神□□的感觉,好死不死的身体还诚实地有了反应,墨银殇不要脸地贴到他耳畔:“皇上动气,原来是想了啊…”“你…”话还未出口便被柔软香甜的唇瓣堵住,在她面前宋璟轩自然是毫无防备,抬手揽着她的脖颈加深这个吻,“啊哈…哈…嗯…”被吻得气息不稳墨银殇才放了她,玉手在他尴尬之处似有若无地拂过,“七爷想了吗?”宋璟轩被她逗得满脸通红:“嗯…嗯…”“想什么?”墨银殇不放过他继续调笑,宋小皇上顿时手足无措,郭彦是名士,对他的教导自然用心,但从未教过这床第之事,“七爷不说想什么,墨某怎么给呢?”说完准备起身,“即然七爷不说,银殇也不妨碍皇上赏月了”,宋璟轩一慌,忙扯住他的衣袖:“银殇…我…我…想要…”见他羞得快要滴血,墨银殇满意地笑笑俯身抱起他向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