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为卿_作者:Eudora童(7)

2018-02-20 Eudora童

  墨银殇一脸讶然:“谁说我是来劝人的?在下明明地来看七爷您投湖的啊!王爷投湖,千古奇景啊,不然我至于丢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巴巴地跑来么?”她随即又一脸惊慌,“王爷您可不能不投啊,我还正打算看完后编成段子卖给说书的呢!”宋璟轩脸色越来越黑,一张俊脸生生地气变了形,他噌地一声站起来,冲着墨银殇就是一大脚:“墨银殇你去死吧!”墨银殇自是不惧他,嘻笑着侧身一躲,不料她正坐在湖边,这么一躲,七王爷一脚踹空,卟嗵一声,掉湖里去了。墨银殇愕然,王府家奴疯了似地尖叫着涌过来。宋璟轩本就不识水性,加之彼时春寒料峭,湖水刺骨,他一落水就昏了头。眼看着他实在是不行,墨银殇叹了口气,缓缓脱去鞋袜:“原以为今天是看王爷投湖,诚没想到原来是在下自己投湖。”她拧着眉头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郭彦见墨银殇下水,忙指挥家奴为宋璟轩备好替换的衣裳,又命厨房急备炒盐,另取了灶内暖灰,以备急救。家奴自知其严重,不用郭彦吩咐又为墨银殇备了姜汤驱寒,甚至将府中的大夫也请来备着。

  墨银殇将宋璟轩挟上岸,见他脸面苍白倒也不敢大意,忙抱了他进到卧房。郭彦迅速将他衣裳解开,擦干全身后用布装了炒盐熨其脐,又命人将暖灰铺到榻上墨银殇见他行事稳妥,也放了心。众家奴知她将是府中主母,也不敢怠慢,忙请了她去更衣。墨银殇寻了件宋璟轩的长袍将就穿着,喝了两碗姜汤,宋璟轩也醒了,他其实没喝到多少水,只是冻得厉害。墨银殇抱了个手炉在榻边观望,见他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方才一脸遗撼地叹:“七爷此后只怕再也不会投湖了,惜哉,惜哉。”宋璟轩狠狠瞪了她一眼,到底困倦,也不再多言。这一番折腾,天色就晚了。郭彦见他已无大碍,倒也放下心来,这时才顾得上墨银殇:“墨大当家,要不要请大夫也给您看看?”墨银殇抱个手炉仍觉得冷,但她体质一向不错,也不以为意:“无事,明日我让秦之炎开一帖药便是。”郭彦知道鬼医秦之炎的本事,也不勉强:“在下为大当家备好客房,大当家衣裳未干,不妨暂歇一宿吧?”墨银殇点头,自回了客房歇息。

  待第二天,墨大当家起床便觉得不好,想是在湖中受了些寒,还是不放心去到宋璟轩床畔探了探他的额头,宋璟轩迷迷糊糊握住她的手,“不生气了?连我都和你一块投湖了,消气了吧?”宋璟轩睁眼看她脸色不太好:“怎的?昨晚受凉了吗?郭彦做事怎么这样不当心”语毕,挣扎着便要起身,银殇把他压回榻上,眼眸温柔得要滴出水来:“无碍,你身子弱,再养养,一夜未归再不回去娘怕是要报官了”,说完替他掖了掖被角径自回了墨家。

  刚一进门,郝大总管便一脸黑线地迎上来:“大当家,你昨夜歇在何处了?”墨银殇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娘派人去欧阳青衣那儿了?”郝大总管悲痛地点头:“今天波斯王宫的采买官那鲁过来了,大伙都以为您当真歇在欧阳青衣那儿了。老夫人气坏了,大当家……您挺住,二十年后您又是一条好汉!”墨银殇踹了他一脚,低声问:“我师父呢?”郝大总管悲痛欲绝:“先生之弟慕容锦生辰,先生前往道贺了。”墨银殇绝望了,只得去到祠堂。墨氏本就一脸铁青,见着她手中拐杖直顿,仿佛将祠堂地板当作了她的头:“孽畜!从小到大只会败坏墨家家风,老身白将你养了这么大!墨启,给我重打!”墨大当家熟练地趴在长凳上,心中亦是懊恼——早知道里面就穿件厚夹衣了。这一百鞭挨得结实,墨银殇本就头脑昏沉,如此一顿鞭笞下来,当即就去了半条命。她不是没想过自保,比如咬破舌尖喷一口血什么的,至少不至于挨得这么惨。但想想又觉得反正背上已经这么痛了,又何必让舌头也受苦呢。这般一直忍到一百鞭结束,她头是不昏了,只是身上感觉迟钝,分不清到底哪痛。事后,墨银殇拖着一身重伤去与那鲁洽谈生意,这般诚意让外商对墨银殇好感大增,也给了同来洽谈的斐家一个下马威。

  墨银殇回到丹枫阁,医师秦之炎已沉着脸等候多时了。此时见她返转,也不多言,上前便看了看她背上的伤,时间一久,血与衣裳凝结,他找了剪子,在烛上烤得一烤,将衣与血肉剪开。墨银殇趴在床上,任由他手起刀落地折腾。秦之炎也不管她痛不痛,且当个骡子、马一般折腾,不医死就成。晚点宋璟轩便听说了白日里的事,快步赶到丹枫阁,墨银殇昏睡不醒。秦之炎在床前照看,不曾稍离。她背上伤重,药纱裹了厚厚一层,却仍透出血迹。七爷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下来,握了她的手。她没有睁开眼睛,脸上却露了一丝微笑:“七爷。”她轻声唤。“嗯。”宋璟轩坐得再近一点,另一只手探探她的额头,“是因为我吗?”她没有作答,将下巴搁在他的手臂上,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宋璟轩内疚,却怕吵着她,轻轻在她脸上一啄,半倚在床边,彻夜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