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愣了愣,她站起来,弯腰拍了拍衣服,不经意间看到婶娘们的同情眼神,嘴角抽搐,遥遥摇头,走了。
争念走向厨房的脚步在门口停下来,她扫一眼刚才还在热烈谈话的厨娘们,问:“你们都在讨论什么?”
厨娘们纷纷摇头。
争念板着脸,严肃道:“莫在背后妄议将军。”
厨娘们恭敬应是,争念这才走进厨房,在厨房端起几碟点心后往外走。
看着争念的身影走远,婶娘们唏嘘着。
“唉,遥遥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这么不走运呢……”
“争念那丫头,仗着是将军近侍的身份,最近越发得理不饶人。”
“姜流丹真可怕啊……”
风推着头顶上厚重的云不断变幻起伏,如马状的流云在晴空中奔跑。
闲言像是有脚一样,半遮半掩地跑遍宁城。
城西门前一位子车族的姑娘挥剑断当地男子一臂的可怕消息在百姓嘴中几经辗转,早就变了模样,三两成群的百姓或聚在茶楼,或聚在浓荫树下,都在谈论着这桩可怕的断手案。
人们争相寻着当日城门前围观的百姓,细细追问事件的各种细节,再添油加醋,流言便长起翅膀迎风吹起,想起苏明润的低调结案,反而更引人不满,偏颇的评论随处点火,热热闹闹地燃起百姓心中的慷慨大义起来。
沈昭武不过在城中绕一圈,就感觉到宁城的骚乱。
将军身边的随从手下被百姓们扯着拉家常。
军民气氛古怪而炙热。
苏明润的府邸也不曾清净。
太守府外或坐或站着一些人,当地百姓与降民都想知道城西门前的案件进度,无奈门前站岗的衙差一问三不知,闲着的百姓就在门外静候苏明润出现。
许是闲得慌了,这群人开始相互攻击。
城中百姓认为,胆敢伤害本地百姓的姜流丹定然不能轻饶;而子车族降民则认为,这才刚迁往这片土地,就被欺负,若重惩姜流丹,那么宁城的官都是些该被抽筋剥骨的坏官。
第四日,案件持续发酵,太守府门外热络地询问案件进展的百姓越来越多,捕快头子赵玉一时乱了方寸,向太守提出驱逐百姓的主意,被苏明润一口否决,碰了块硬石头,赵玉心中难免不忿。
一路从书房走回前院遇见小路,赵玉停下脚步。
小路站在回廊内,蔫了吧唧地对赵玉道:“只怕照这么发展下去,府内的仆从小厮都会因为掌握第一手资料而身价暴涨啊。”
赵玉一手按刀,语气很是不满:“可惜苏大人不同意驱逐他们。”
小路苦着脸:“我因是自小跟着少爷,从京师一路跟到宁城,不能像其他侍从那样可随意透露府中消息,只怕现在,我的身价远在其他仆从之下。”
赵玉:“……”
小路转头看赵玉,整座太守府中,赵玉是长得最寒碜的,白占了一个好名字,他年纪不大却长得一脸痘痘,脸上的红疙瘩看得人心底发慌,但难得是个老实人,也因为老实而被小路引为知交,时不时倾泻一些心理垃圾。
小路轻声问:“赵大哥,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向少爷吹吹耳边风?”
赵玉木讷地点头:“也好,也好。”
小路转身,小跑着往后院冲去。
东院,回廊遮出大片阴影。
苏明润就坐在这阴影下喝茶,小路匆匆跑来:“少爷,门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苏明润摆摆手:“由他们去。”
小路欢快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住,他瘪瘪嘴,沮丧退下。
府内平静无波,侍从无端揣测。
将军府内。
遥遥站在姜流丹房门前,盯着房门前摆放着的花花草草发呆。
姜流丹开门,见到遥遥时微愣。
遥遥回头,恭敬地向姜流丹行礼。
姜流丹摆手,问:“你怎么候在这里?”
遥遥僵着脸,回道:“陈管家差我伺候姑娘,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姜流丹愣了愣,不自在地别开脸,语气平淡无波:“陪我到院子里走走?”
遥遥忙不迭点头,带着姜流丹往外走。
将军府的小花园和沈昭武的人一样无趣,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草就像军中站岗的士兵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样式,修不出精致的模样,实在让人没兴趣再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