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行……果然是阴魂不散。
苏明润扯扯嘴角,松口:“原来如此,本官明白了,有劳子车兄住下。”
子车弋阳欣喜地抬头看着苏明润:“大人,答应了?”
苏明润颔首。
子车弋阳喜上眉梢:“那我找小路大人去商量住房!”
苏明润还未来得及说话,子车弋阳就欣喜异常地奔出门。
苏明润看着那快速消失的背影,顿了顿,自言自语:“算了,反正也无甚紧要事叮嘱。”
他看着门外片刻,便站起来,往房间里间走去。
田晖睡得不太安稳,他白嫩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被面,被子掐进指缝间,额头也冒出细细的汗珠。
苏明润拿起搭在床前架子上的干毛巾,坐在床沿,帮田晖擦拭额头。
将汗水都擦掉了,发现田晖的小手攥得青筋毕露,苏明润想分开他的手,便轻轻地掰了掰他的手指,无奈竟掰不开,细嫩的手指直接掐入柔软的被子里。
苏明润收回手,转头看着大开的窗户,窗户外,能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树上不知停留了多少只鸟儿,正在一起高歌欢唱着。
苏明润正看得出神。
小桥端着药进门,见到房内的光景,顿时停住脚步。
苏明润听着脚步声,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来人是小桥,便站起来退到一旁,将毛巾搭回架子,轻声道:“让小晖吃药吧。”
小桥颔首,端着放在厨房放得温暖的药,走到床边,唤醒喂田晖喝药。
睡得不安稳的田晖半睡半醒,他含着碗沿半喝半吐,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喝完那碗如墨汁的药,他疲倦地沉沉睡去。
小桥收回碗,帮田晖拈了拈被角,面有忧色地看着田晖,忍不住伸手想摸摸田晖头发,突然想起苏太守还站在一旁,连忙转头一看,苏明润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小桥的手轻轻地揉着田晖的头发,温声道:“快点好起来吧,大家都很担心……”
田晖眉毛皱了皱。
小桥笑了笑,她从怀中掏出手帕,将田晖嘴角的药汁拭去,端着空药碗退出房间。
苏明润倚在外间的榻上,文书已经换成书籍,他翻了两页。
注意力却不在书上,大开的窗户未能引来多少太阳的光芒,些微亮光驱散地板上的黑暗,一只昆虫从窗外飞入,不消片刻,就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房间,努力许久寻不到正确的门道,便徒劳地转圈,转悠着转悠着,终于飞出窗户,逃出了人为的束缚。
苏明润合上书本,转头看一眼里间,又自言自语道:“要长大,就不应这么宠着……”
刚睡下就被子车弋阳闹着要安排房间的小路,急匆匆地跑来想要向苏明润大吐苦水,一进门,就听到苏明润的自言自语,以多年的默契转念一想,小路放慢脚步,轻声走到苏明润身旁,问:“少爷是,是厌倦了吗?”
苏明润抬眼。
小路皱眉,劝道:“少爷,小孩子和小宠物不一样,不能凭一己兴趣对待。”
苏明润看着小路:“就让小晖换个房间罢了,让小桥守着,总比在我这里舒心。”
小路眼巴巴地看着苏明润:“少爷,小晖离开你会害怕,我以后还是守在外间,少爷尽管吩咐就好。”
苏明润白小路一眼,他低头,视线停留在手中的书本上,许久,他轻声道:“那刺客,分明是冲着我而来,却惊吓到小晖。”
小路愣住了,又问:“若是田晖不愿意呢?”
苏明润烦躁地摆手:“好了好了,下去吧。”
小路抱怨子车弋阳的目的还未达成,还想要说话,但见到苏明润那烦躁的神情,不由得又怀着这一肚子怨气,退下。
房间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得到门外浇花洒扫丫鬟们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苏明润拿起书,将压皱的书页一一抚平。
那家伙,应该回来了吧。
☆、芙蓉百花
阴沉沉的天空让人打不起精神,灰色蔓延,笼罩住整个宁城,举目所到之处,尽是压抑的风景,走在街上的路人紧皱眉头,心情和天气融为一体,难分难舍。
屋檐下的墙角处,不知是那个鸟儿衔来种子,经过时间的温柔对待,种子抽出柔弱的枝芽,细嫩脆弱的新芽在风中瑟瑟发抖,这新芽不幸被黑猫发现了,黑猫趴在屋檐边沿上,伸出爪子努力地探下去,往下方墙角嫩绿的新芽伸出邪恶的双爪,小芽在风中抖得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