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富顿了顿,他抬头看着苏明润,随即面色古怪地移开视线:“被一只猫拖住了。”
这时候,轮到苏明润发愣了。
高富刺杀那晚,窗户明明已经打开,但高富却未及时从窗户而入,使得苏明润得以走出外间,大声呼救,苏明润本以为是高富起了恻隐之心,不料,竟是被一只猫拖住,想到黑猫与刺客暗中对峙,苏明润忍不住哈哈大笑。
高富不在意苏明润的笑声,他端起酒壶,自顾自地斟酒,喝酒。
许久未曾喝酒,今日被这壶琼液勾起酒瘾。
听到笑声的狱卒咬花生的动作停滞,好奇地探头看一眼牢内,随即缩回视线,将好奇收入心底。
苏明润望向高富,酒入愁肠,他的脸色却丝毫不变,苏明润又问:“不知你在你们组织之中,是何等身份?”
高富端着酒杯:“无名小卒罢了。”
苏明润一脸惋惜:“可惜了,若是你提前将你们组织的刺杀消息卖与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好价钱。”
高富抬头,疑惑地盯着苏明润。
苏明润满脸肯定。
高富笑了笑,不语。
苏明润放下筷子,怅然叹气:“我原谅你,却不能放走你,见你好酒,以后遇到好酒,送你几坛便是。”
高富扯扯嘴角:“大人不必如此。”
苏明润不再言语,他站起来,往外走。
宁城的风风雨雨,在这阴暗潮湿的牢狱中变了味道,幸运与不幸,一门之隔。
高富端着酒杯朝苏明润示意:“大人,杜大人多疑、行动迅速,自我失败那日起,恐怕他们已经撤出宁城,再次等待机会,对面这批刺杀我的人,也是为了断后。”
苏明润站在牢门前,回头。
高富咧着嘴角笑,嘴角与眼角的淤青被挤成一团,疼痛看得真切,高富却似乎感觉不到这种痛,他定定地看着苏明润,端起酒杯向苏明润致意,一口而尽。
苏明润颔首:“多谢。”
随即径直往外走。
狱卒候在不远处,他垂首敛目,恭敬地等待苏明润吩咐,苏明润暼年老的狱卒一眼,淡然道:“以后每日给他一坛酒。”
狱卒惊讶,随后应是,苏明润快步往外走。
在牢房门外等到苏明润的小路一脸不悦:“为何少爷突然喜欢上这种地方?”
苏明润微摇头,越过小路往外走。
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下走过,转入内院,院子里,田晖正坐在郁葱树旁的石凳上,他趴在书桌前,认真地写字,光线集中在他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顿时让人觉得无比耀眼。
苏明润朝田晖手:“小晖,过来,我们出去走走。”
田晖闻声抬头,怔怔地看着苏明润,随即他坐直身子,从石凳上慢慢地侧身,手撑着凳面挪下来,向苏明润小跑过来。
站在苏明润身旁的小路诧异地转头。
只见苏明润嘴角含着温润的笑意,他静静地望着一路跑过来的田晖。
小路叹气,跟着牵起田晖的苏明润出门。
一大一小牵着对方的手,走在通向府门的小道上,小桥从回廊经过,小路见到小桥后就连忙跑到小桥跟前吩咐几句“好好看着府里、少爷外出”此类话语,小桥颔首,退到一旁。
小路转头看向正往外走的苏明润。
近日少爷心情郁卒,积压着不清不楚的情绪。
苏明润回头,对上小路的视线,小路咧嘴一笑,朝苏明润小跑过去。
苏明润盯着回廊的柱子出神。
宁城每一个波动,兴许都是豺狼之辈等待的机会,当初极力阻止子车族移居宁城,沈昭武应是隐约有大概的印象,但大家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让腥风血雨袭击,误会、残杀、掠夺……在这片大地悄无声息地上演着。
还要经过多少剧痛,才能让这个江山不再无措绝望?
苏明润忍不住皱眉。
跑回苏明润身后小路隐约感受到苏明润的低落心情,但苏明润不提,小路也不敢擅自提出为苏明润排解。
各自沉默着。
苏明润握紧田晖的手,出门,融入宁城街道,和宁城的百姓一样,在开阔而热闹的街上享受着寻常生活的乐趣。
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脚步声、马车声……声声映衬,时光永不老去,也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