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平淡得像是拉家常,姜流丹却硬是听出几许肃杀意,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轻声道:“我本是想上京的。”
楚域平面色平静地点头,中肯评价:“嗯,不错,自投罗网。”
虽然语气依旧四平八稳,嘲讽却更是明显,姜流丹抬头,憋着一股子委屈:“我还不能给爹爹寻个公道吗?”
楚域平笑了笑:“自然可以,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想要什么样的公道没有?”
姜流丹泄气,低头。
楚域平看着姜流丹那未梳好还有些毛躁的发顶,顿了顿,忍住想要伸手去摸的冲动,轻声道:“所以,你还是为了沈将军?安儿,千万不要做傻事,别惹父亲生气,别让母亲时刻为你担惊受怕。”
姜流丹不语。
楚域平的脸顿时变得越发严肃:“跟我回去。”
姜流丹猛地抬头看向楚域平,从他眼中看不出任何可商量的意思,登时哭着嗓子道:“我不!”
楚域平轻声道:“跟我回去。”
姜流丹突然站起来,对着楚域平大声道:“我就不!”
楚域平很是无奈地看着自家妹妹。
姜流丹已经委委屈屈地憋着一肚子气冲向房门,那副倔强的模样已经许多年不曾见到了。
楚域平本想开口让门外侍卫拦人,却只是微抬手便停住了,他看着姜流丹冲出去,房门大开,听着,走廊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楚域平叹气。
楼下,灌醉赵都尉后,从小阁间走出来的百花看着姜流丹红着眼眶冲出芙蓉楼,一愣,便往楼上走。
从开着的门正好见到楚域平郁闷地放下茶杯。
百花进门,再转身合上门,回头惊讶地看着楚域平:“主子?”
楚域平扯了扯嘴角:“搞砸了,和她的谈话总是夭折,自她十三岁后,就一直如此。”
百花瞠目结舌。
原来六王爷这双令人艳羡的子女还有这样的□□!
楚域平叹气,揉着太阳穴很是头疼道:“怎样才能说服她呢?”
百花面无表情:“……”
印象中,少主一向都是唇枪舌剑所向披靡的,不料竟有如此一面,人果然都是复杂的。
☆、无端猜测
街市熙熙攘攘,行人在青砖白瓦间徘徊,路旁有绿树浓荫,清风拂面,吹不走心底的恼羞成怒。
姜流丹一路上气呼呼地走着,回到将军府时,对兄长的愤懑之情渐渐地平息,光顾着生气,倒忘记自己一开始是从后门偷偷地跑出来的,她光明正大地站在前门,抬手敲门。
大门打开,正对上老陈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眸,姜流丹愣是被吓一跳。
“姑娘可是回来了,将军正在生气呢。”老陈如释重负。
门房阿福站在老陈身后,满脸感激地看姜流丹一眼,低头。
姜流丹迟疑抬脚,迈过门槛,老陈就急匆匆地转身领着姜流丹往堂内走。
还未走进堂中,就能到沈昭武的咆哮声,姜流丹脚步微顿。
“你们是怎么看人的?”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姜姑娘说想喝茶,奴……奴婢就去厨房端,一回来,回来,没看到姜姑娘……”小素怯怯地辩解,言语间渐渐地带上哭意。
姜流丹跨进主堂,迎面就看到遥遥与小素一并跪在沈昭武前面,瑟瑟发抖着。
遥遥一边磕头一边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好好看着姜姑娘。”
姜流丹的脸色刹那变得很难看,她僵硬地看着沈昭武。
听到脚步声的沈昭武抬头,与姜流丹对视,两人静默无声。
老陈连忙暗示两位丫鬟站起来,偏偏两位丫鬟看不懂,继续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发抖,急得老陈脸上的皱纹都多出了几道。
沈昭武扫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鬟,叹气:“起来吧,下次注意。”
遥遥与小素连忙磕头,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转身一看到姜流丹,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挣脱眼眶,如圆滚滚的珍珠滚过脸庞。
那一霎那的欣喜与复杂,看得姜流丹愧疚不已。
沈昭武走在椅子前,坐下,看向姜流丹:“你是特意从后门出去的么?”
姜流丹小心翼翼地瞟一眼沈昭武,低头,惴惴不安道:“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