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章叹了一声,“可怜如花年纪,要遭这份罪。”
李玖詹拱手道,“这事儿,追根溯源,可还得算上太师府上一份。”
周昶景睨眼道,“这又怎么扯上太师府了,你速速禀来,便不要卖关子了。”
李玖詹忙道,“这青楼原是藏污纳垢之所,不想竟被太师手下人拿来当了自家卖人的处所。这非奴籍女子,因着各种缘由,被拐到了此处,而后靠着太师的一张文书,即刻便将这些女子变成了奴籍。可不是让这些可怜女子永世皆不翻身不说,更是祸国殃民之举啊。微臣还派人去调查了,这几年,各州县失踪的女子,可多半与此相关。各州府衙门,都是查到了京师,便断了线索,也不好再细查下去。”
“岂有此理!这孙琦皓真当是反了天了!不止买官卖官,如今还在天子脚下,干起这买卖人口的事了!朕岂能容他!”周昶景边说,边重重地呛了一声。
茱萸忙帮着顺了口气,又递上一盏茶道,“皇上吃口茶,莫要气急了,不值当。”
眼见着皇帝缓过劲来,叶之章复又道“臣其实也早有耳闻,只是不似李大人,还亲自去做了调查。这城中百姓,对此事也是积怨已久,只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那为何一直未有人来报!”周昶景连拍三下台板,声势威吓的吓人。
“自都是威慑与那太师淫威,又哪里还有人敢与皇上报这些。可不得,还得李大人不畏艰险,亲自去查了才知晓。”茱萸接了句。
2 第一百十九章 朽木凋矣(一)
这李玖詹确实是聪明过人,他选的时机,说出的话语又恰到好处。周昶景不说话了,他陷入了沉沉的思索。
一时间,殿里静得听不到一点响动,李玖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早就在寻找这样的机会了,他清楚地知道,要想参倒太师,光在前朝参奏是不够的,只是没想到,这时机来的这么快。
半响,周昶景方才开口道,“叶之章,你来拟旨!”
“微臣在。”叶之章随即备了笔墨,随时准备记录。
“用明诏发布,即日起,将太师革职查办,交由刑部、宗人府、吏部三堂过审。抄了太师府,府内一应物件俱充国库。除此以外,礼待太师夫人与家中一干老小等,赐孙巍岱“忠君府”,余的人等,一概迁入府中。”周昶景一口气说道。
叶之章听了心下一惊,他倒不曾想,太师这么快便要被下了狱,可也不敢多言,只得酌字酌句写了,拟交刑部。
“且慢,这太师,朕是废定了,可是容朕再想想……”周昶景一时心下起了别意。
茱萸见状,忙道,“那臣妾不如先退下,皇上可再慢慢想想。若是还有什么要召见的,自可随时召叶大人与李大人进宫便是了。“
说完,贵妃与李玖詹、叶之章退出了殿外,周昶景闭上了眼,心下若有所思。
再说,过了一日,又到了卯时,六部九卿皆已到了朝堂之上,一时纱帽攒攒,满殿的红袍。公孙展领着众人站与一处,赵延则与太师的人,站于另一处。大家今日谁也不看谁,都只顾自个低着脑袋,皇帝还没来,朝堂上一片死寂。
今儿个,第一个说话的乃是李玬,他站在公孙展边上,望着满朝文武道,”诸位大人有些许是知晓了,有些许是还不知。这刑部右侍郎李玖詹,参太师误国误民的本子,皇上已经批了。”
二十余年,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的太师一党,如今将是冰山倾倒一时之际。
尽管朝中诸人,对此早已有耳闻,皇帝这些日子以来的倒孙行动,自也是前奏。可是非太师一派的,终究是忌惮太师余威,总是谨慎对之;而太师一派,仍心存着侥幸。听李玬如此说,有如惊天炸雷,在朝中一众大臣间炸了开来。
公孙展等人,立马投来了得意的神情,这一刻,他们这帮被太师压了多年的老臣,也是等了许久了,如此听李玬这样说,可比自家儿女喜事还要高兴。
赵延等官吏皆垂下了头,脸如死灰,都是一脸的惧怕、茫然,此刻前途未卜,一朝从太师一派的红人跌落到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地步,连喘气都带着负重的声响。
此时薛巾来了朝堂,宣布道,“皇上说了,今儿个早朝免了,但是仍要宣读圣旨一封。太师贪婪无度,买卖良家人口,圈地囤地,买官卖官。自前朝起,已是贿赂贪墨成风,如此民怨沸腾,朕何以安天下?百姓何以安生息?当只有斩首,方能安得民心。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