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紧咬下唇,面上仍是笑道:“女王说笑了,我是钺国的皇后,不回钺国,留在南疆作甚?女王不过是请我来做客,来看看这南疆的风土人情,又哪里会做个强留之人不是?”
热朵眯着眼,沉声道:“再过些时日,这天山雪樱的最佳花期便是到了。你来南疆这些日子,总归该去天山旁走一走……毕竟……那日你来宫中,我见你对这雪樱也甚是有兴致,因而才作此提议。”
茱萸见热朵没再说留人之事,也是心领神会,笑道:“倒是多谢女王想的周全,这天山雪樱,久仰大名,心驰神往已久。不瞒您说,我母亲在世时,曾提起过,说这世间最好看的花儿,便是天山下的雪樱,因而我也时常念着也去瞧一瞧。”
“哦,是这样。”热朵似有似无应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这抹愁绪,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有时候,我也会想。你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能将你教的如此蕙质兰心。”热朵说道。
茱萸不曾想,热朵会问起这些,只道:“母亲是个极好的人,长的特别美……在我心目中,再也没有女子能比她更好了。只是……我只怕也是个无福之人,早早的便没了母亲。”
热朵微微侧过身去,脸上的表情也看不真切,只是说道:“倒是我不好,惹你想起伤心往事了。”
茱萸笑笑:“不碍事的,母亲去世已经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
京师,原该是大好春光,如今却是乌云蔽日。乾曜宫内,周筠生立于大紫檀木案前,提笔画着君子兰,落笔如有神,这君子兰的姿态都被画活了。
薛巾在一旁赞叹道:“皇上这画工,真当是绝了!”
周筠生道:“这外头情形现下如何了?”
薛巾忙道:“这些日子,听闻皇上一病不起,外头自然是乱了套了。皇上果然神机妙算,这才不过几日的功夫,这朝中,谁是忠,谁是奸,可不是一目了然。关海也传信来了,说是一切也如皇上所料,叶家的人怂恿叶大海造反了,可是这叶大海才蹦跶了没一日,就被张沐尧与武至将军给斩首了,如今首级都在城墙上挂着呢。”
“皇后呢?这些日子可有南疆的消息?怎么也无听人来通传?”周筠生停了笔,不禁问道。
“皇上恕罪,这几日,确实尚未有消息传回。这信鸽已是去了多日,也未折返。想来也是好消息,想来咱们在南疆境内的人,该是收到信笺了,不然这信鸽也早该回来了。”薛巾道。
周筠生点了一点姜花香碎,倒入博山炉中:“只怕是事情有变,你再吩咐下去,着意派几个暗卫去南疆打听打听,这皇后究竟现下在何处。”
“喏。”薛巾小心翼翼地接了话,转身带上殿门。
刚出了外头,迎面吹来一阵风儿,薛巾抬眼望着这阴霾的天,伸手擦了一把冷汗。
2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时有落花至(一)
这一日,茱萸正在屋内,望着那日院中拾来的梅花纹样的镯子与月白荷包,正沉吟着,只听见有人高声笑道:“夫人可在屋内?”
茱萸一面把镯子与荷包收起,压在竹简下头,一面口中应着:“何人来访?”
正问着,朱朱入内禀道:“如公主来了……夫人若是不想见,那自可……”
茱萸笑笑,摆手道:“快请公主入屋内坐坐吧。”
如公主今儿个只一身鹅黄的薄衫,瞧着眼眉也比那一日低顺了许多。只听着她问了声好,茱萸也就应付着,让朱朱顺带着给了座。
“夫人一定心里在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讨厌丫头,怎么又来了不是?”如公主说道。
茱萸“嗤”的一笑,“公主要来,自然哪里都可以来,横竖都拦不住的,不是么?”
如公主一时有些面红起来,“我这虽然年岁尚小,可是也是有些脾气的,仗着先前女王疼惜照料,便不知道自个的身份了。夫人是女王请来的贵客,那自然也该是以礼相待的。我南疆虽不如钺国历史源远流长,可也算是礼仪之邦,前次,确实是我鲁莽了,还请夫人原谅。”
茱萸道:“这是哪里的话呢,公主漂亮伶俐着呢,我倒是瞧着喜欢。别瞧着我如今是有些眼神不济的模样,可是也决计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这些都是小事,犯不着总挂在心上。况且听闻,女王已经罚过你了,可不是记着苦处了,我又何必再与你计较?”